在这军中帐之中,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淳于澈,竟用了“伏诛”这词来形容北沧国国君,而那国君,乃是他的父皇。
由此可见,他心中的恨意是何等浓烈,恨不能亲手将其置于死地。
“你真的希望替你们的百姓受死呀!本王听说,你大可不必前来,可以继承你的皇位。”君墨泠冷冷开口说道。
淳于澈低声回应:“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逃避,总得有人出来扛不是吗?小王知道战王一言九鼎,杀了小王之后,还望能放过北沧一众百姓。”
“槟城的百姓本王不就没追究吗?要不你跑得掉吗?此事本王说了不算,等你看到一个人再说。”君墨泠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
淳于澈心里清楚君墨泠所指之人是谁,正在他脑子飞速转动思考之际,却听到有人来报:“启禀元帅,沈军医在帐外求见。”
“让她进来。”君墨泠应道。
沈若汐踏入营帐,一眼便瞧见了跪在地上的一众北沧使者。
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位于最前方的那位年轻男子,十八九岁的模样,长得俊美非凡。
即便此刻跪着,却依然散发着藐视天下的非凡气度。
“参见元帅,见过军师。”沈若汐行礼道。
君墨泠看向她,只见她一身素衣,乌发仅用一条发带随意束起,未施粉黛的面容上,有着深深的黑眼圈,那满脸的疲倦感一览无遗,让他很是心疼。
“沈军医勿用多礼,今天是北沧国送降书顺表之日,你沈家军为国捐躯,皆是北沧挑起战争所致,今天来的使者,你想杀就杀,任何后果,本王给你承担。”君墨泠的话语掷地有声。
此言一出,北沧国的使臣们除了淳于澈还算镇定,剩下的皆面如土色。
哪有在认输之后还准许杀人的道理?然而,此刻他们的命运却完全掌握在他人手中,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淳于澈目光坚定,似乎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沈若汐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那模样仿佛要将所有的悲愤都封存在这紧闭的线条之中。
她的声音恰似冬日凛冽的北风,带着无尽的寒意与决绝:“淳于澈,你乃是我的杀父杀兄的仇人!如今战争结束,抛开国恨,仅剩家仇,我找你报仇,你可有什么可说的?”
话音刚落,淳于澈身边的一位老者立刻上前一步,面色凝重地说道:“沈军医,老朽乃是北沧国当朝丞相。
殿下从一开始就极力反对这场战争,奈何老君主昏庸无道,根本不是我们所能劝说得了的。
殿下的母妃被前君王打入囚室,殿下只有打下大奕国,他的母妃才有一线生机,所以才不得已为之啊。
况且,殿下已经给你们沈家军留了活路,只是沈老侯爷性格刚烈,这才导致了你们沈家军全军覆灭。”
沈若汐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怒目圆睁,“不是你们挑起战争,我沈家军怎会落得全军覆灭的下场?你的母妃是命,难道我的大奕子民就不是命吗?”
“可……”老丞相还欲再言,却被淳于澈果断打断,“沈家军的确在我手里全军覆灭,沈军医要杀要剐随便你,丞相不可多言。”
老丞相心头剧痛,悲声道:“殿下,您又是何苦呢?”
这分明就是将自己的性命置于险地,送上门去任人宰割啊!
“沈军医随便动手,但战王必须承诺放过我北沧的黎明百姓。”淳于澈缓缓闭上双眼,一副坦然任人宰割的模样。
“你以为我会这样轻易地杀了你吗?”沈若汐怒喝道。
“啊?”淳于澈睁眼,满脸的不解与疑惑。
沈若汐看着他,眸光凛冽,冷声,“淳于澈,我们出军营,你我之间的恩怨需要我们俩自行解决。
我沈若汐为父兄报仇,若是技不如人死在你手,那是我命该如此;
你死在我手里,也是我为家人报仇应得的结果,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君墨泠听闻,脸色骤然一变。
沈若汐竟想用私人恩怨解决她与淳于澈之间的血海深仇,不想让任何人插手。
但这个淳于澈太过神秘,他的父皇能用他的母妃来威胁他上战场,可见他绝非等闲之辈。
这其中的隐情与复杂,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
“沈军医,不可。”君墨泠厉声喝道,声音中满是威严与急切。
沈若汐缓缓抬眸,那眸光凛冽如寒星,直直地望向君墨泠,“元帅,这是我跟淳于澈的恩怨,为何不可?
这件事迟早会做一个了断,还请元帅成全。”她身姿挺立,话语坚定,透着不容拒绝的决心。
君墨泠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压迫力,仿佛能让周围的空气都凝结。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战争结束,我们赢了,赢得胜利还得让你涉险,我这个元帅还用当吗?”他目光紧锁沈若汐,神色严肃至极。
“沈军医,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就是直接杀死淳于澈,任何问题本帅承担,第二就是放他回国,仪式结束。”君墨泠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沈若汐还没来得及开口,淳于澈已然说道:“战王,小王答应跟沈军医公平较量,小王就是为了北沧国也不可能让她受伤。”
他的目光诚挚而坚定,却引得沈若汐勃然大怒。
“谁让你让,打不过你是我沈若汐技不如人!我们必须靠真才实学决斗。”沈若汐怒目圆睁,娇俏的面容因愤怒而染上一抹绯红。
“那就试一试。”淳于澈神色淡然,语气却也无比坚决道。
“殿下。”几位北沧国的老臣面露担忧之色。
因为他们在来的过程中,已经得知自家殿下是想把命还给这位沈姑娘。
战争残酷无情,各为其主,生死胜负往往难以预判。
沈家军血染柳州城,那悲壮的气节不仅让大奕国的将士们痛心不已,更是让北沧国的将士们肃然起敬。
殿下也曾为此陷入深深的凝思之中,越发觉得和平之可贵。
他为了两国和平做了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