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急忙说道:“若汐,我怎么会添乱呢?”
沈若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疼惜。
她的大嫂,今年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可岁月却无情地在她的脸上刻下了沧桑的痕迹,那鬓边竟然已生出了几缕白发,令人心生怜悯。
她心头一阵痛楚,缓缓说道:“大嫂,你为了沈家实在是辛苦了。”
杨氏愣在了原地,似乎对这番话感到有些意外,“若汐,你这是?”
若汐的眼中瞬间溢满了水气,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大嫂,虽说沈家给予了你们荣耀与光环,然而,其中的苦涩与艰辛,也唯有你们自己心里最为清楚。
曾经,在我未嫁给战王之时,我也曾想着招入赘夫婿来撑起沈家的门头。
可如今我已嫁人,虽说王爷曾言,他亦是沈家的儿子,但是情况毕竟不同。
他事务繁忙,连他那边都顾不过来,又怎能顾及沈家。
我反复思量,此次五嫂与淳于澈相见,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决意要为你招赘夫婿,这个家需要有个男人来支撑。”
杨氏心头猛地一跳,赶忙说道:“若汐,大嫂都这般年岁了,不想这些了。
你不是常说男人能做的事,咱们女人照样能做到吗?
况且,此事日后再议,咱们当下还是先说说五弟妹的事情。
那淳于澈休想将她带走,他来自战败之国,如今身处我国,凭什么这般张狂?”
沈若汐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格外坚定:“大嫂,五嫂的事她自会处理,你就别操心了。
我这便要回王府了,关于为你招赘夫婿之事,就这么定了。”
杨氏紧紧蹙起眉头,一脸的为难,“若汐,我与你大哥感情深厚,我实不想负他。”
沈若汐同样低声回应,神色郑重而严肃:“大嫂,倘若我大哥真的爱你,真的心疼你,他必然不会不愿你另寻依靠。
你能有人疼,有人爱,他在九泉之下想必会更为高兴。
大嫂,你才三十一岁啊,未来的人生之路还漫长着呢。
我不愿看到沈府总是这般死气沉沉,它应当真正焕发出荣耀的光彩,而非仅仅被压着忠义的头衔,连欢笑和光鲜都不能有。”
杨氏一时语塞,“但是……”
沈若汐正色道:“大嫂,这所谓的忠义,是我们真心想要的吗?
答案显然不是。我们都期望的并非这虚名,我们都渴望家里人能够齐齐整整。
可事已至此,难道我们就要一直这般下去吗?有些东西本就是他们强行加诸于我们的,我们为何不能追求自己的快乐?
你们被要求守贞,让他们将忠义的画卷描绘得圆满,可凭什么?
我们的生活,应当由我们自己做主。他们的确是战死沙场,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也得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这件事陛下已然表态,只要我们同意,他便支持。待五嫂的事情解决之后,大嫂,你必须面对此事。”
杨氏怔在了原地,沈若汐则轻轻摁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清儿她们也需要父亲,只是这个人选必须得慎重挑选,一定要找一个极其包容,且极具责任心的人才行。”
杨氏抿紧双唇,眼眶泛红,半晌后才低声回应:“若汐,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行了,我先回王府。”沈若汐说道。
杨氏急忙拉住她,恳切地说道:“我已让厨房准备了饭菜,你就留下吃了饭再走。”
“大嫂,我回去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有空了我再过来。”
沈若汐婉拒了杨氏的挽留,随后便回自己的韶华院叫君墨泠一同回王府。
这一次上了马车,君墨泠明显感觉到自家娘子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许。他揽住她的腰,轻声询问:“事情解决了?”
沈若汐轻轻摇头,“这件事最终还得当事人去解决,我无能为力。
就看淳于澈的本事了。不知为何,我觉得五嫂会离开,一方面替她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却又有些惆怅。”
“你之前不是说这是好事吗?”君墨泠不解地问道。
沈若汐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缓缓说道:“五嫂说要把湘儿带走,此事一旦发生,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最起码大嫂那一关就难以通过,还有沈家的那些族人。沈家出事的时候他们不管不顾,可一旦他们认为这件事有损族里的名声,就必定会插手干涉。”
君墨泠压低声音,“娘子,无论你做什么,为夫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只是为夫有些不明白,湘儿毕竟姓沈,你为何会同意五嫂将她带离沈家?”
沈若汐闭了闭眼睛,思绪飘回到过往。
她的这三个侄女,一直都是她的心头肉,在沈家,也就她们三人和她有着血水交融的亲情。
然而,她心里清楚,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最亲近的人莫过于父母。
侄女的父亲已然过世,难道还要让她与母亲分离吗?
沈家的姓氏,又怎能比得上母亲那深沉的爱?她必须同意,不论是谁前来阻止都不行。
“夫君,你想想,你的父王先你而去,那时,倘若母妃改嫁,你会不会跟着她离开?”沈若汐目光灼灼地看着君墨泠。
君墨泠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从未曾想过。
沈若汐继续说道:“我离家多年,儿时的记忆虽有一些,但早已模糊不清。
可当我再次见到父母的那一刻,那种铺天盖地的委屈瞬间将我笼罩。
没有父母陪伴的孤儿,实在是太可怜了。我绝不能让湘儿失去母爱。”
君墨泠微微颔首,深情地说道:“娘子,为夫明白了,放心吧!我说过,你做的决定为夫都无条件支持,谁敢与你为敌,那就要接受为夫的怒火。”
有这样一个人坚定地站在身后,给予全力的支持,这种被呵护的感觉当真无比美好。
沈若汐突然故作轻松地浅笑,“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也许五嫂不会离开,我们反而多虑了。”
“就是,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