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并不反对宗教信仰,这是每个人的自由。
当一个人无法从外界得到帮助,很有可能向不存在的“神明”求助。
这些都没什么。
只要他们不像某些一神教的极端信徒,鼓吹自己臆想的神明,还把其他不信教的人打成异端。
纯纯有病。
一神教当然可以排斥别的宗教,但若因此与其他教派人士甚至无神论者发生冲突,和邪教没有区别。
苏珊判断一个宗教是不是邪教不是看对方信的是人还是神,而是看信徒的行为。
不管宗教思想编得多完美,最后都要落到实处——可以引导信徒积极向善,给人类和社会带来光明和希望的可以信。
至于那些让人抛妻弃子,捐出钱财甚至向神明献身bb总之让人伤害自己或他人的都是邪教。
能够被尊为神明的高级生物至少得对人类友善,让人类互相伤害可不是友善之举。
简单一点说,自私是刻在人类dna里的。为了活下去,人类可以对同类做出非常可怕的事情。
这是人类无法摆脱的兽性。
也是所有生命都有的本能。
人类可以通过教化,提高自己的道德水平,或者说人性。
某些愿意牺牲自己保护他人的甚至可以说是神性。
人就是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
所以不管是神明还是神明的敌人,都是人创造出来的。
将自己的行为归于神明或恶魔的指引,不过是想推卸责任罢了。
选择权永远在自己手上。
战或逃。
生或死。
但苏珊坚持一点,生命只有一次,所以一个人最多只能杀死自己一个人。
除去自己背负的生命,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剥夺他人的生命,都是杀人。
当一个宗教以某种理由说服信徒自杀,它可能只是末日派的余孽,当一个宗教要求信徒杀死自己的反对者,它就是邪教。
不尊重生命的神,怎么可能是创造生命的神。
“你说人眼中的世界受到大脑的影响,”纳米机器人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精神病人眼中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呢?”
“为了自己的真理抛头颅洒热血不是坏事,”苏珊话锋一转,“但若连坐下来了解对方都不愿意,那就让他们互相厮杀到世界末日好了。”
“谁活到最后谁就是正确的吗?”
“原来你是唯结果论者。”苏珊没想到赛缪尔长得像印第安人,思想上却很达尔文,“生命的尽头是死亡,那你们都该信仰死亡才对。”
“诶?”
“寻求某个信仰的庇护,其实是为了在这个艰难的世道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你们都相信现在承受的苦难日后必会转化为甜蜜的果实,哪怕要到死后才能进入天堂,可谁能证明天堂的存在呢?”
“我们并不是追求虚无缥缈的天堂,而是实实在在的永生,是生命的进化。”
“好不容易从单细胞进化到多细胞,你们又想融为一体,真可爱,但恕我不奉陪,我才不要和一帮脑残信徒合体。”
说出这些话的苏珊都做好挨打的准备了,但对方意外地没有冲她发火。
纳米机器人只担心自己会被苏珊讨厌,而赛缪尔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在统一教信徒与船员发生冲突时都是他居中调解。
与其说他信统一教,不如说他信的是自己想象中的统一教。
“你的话对我很有启发,”一直沉溺于死后就能得到永生的幻觉中的他也许该换个角度考虑问题了,“这本书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
苏珊送走了睡醒的病人,然后对角落里的萨里招手。
【别担心,我最喜欢萨里了,就算合体也只跟萨里合体。】
平时老想钻到苏珊怀里的萨里却露出不赞同的眼神。
【萨里只喜欢主人,萨里不喜欢别人,萨里想和主人在一起,不要有别人打扰。】
看样子她的萨里也进化了。
它不仅造神印的反,还想独占主人的爱。
真是一条爱嫉妒的狗呢。
【萨里,过来给我亲一下。】
完全继承了狗属性的幻影跑过来,先用鼻子蹭了蹭苏珊的鼻子,然后用舌头给苏珊洗脸。
等它消停下来,苏珊又抓住它的下巴,在它的额头和耳朵都亲了几口。
萨里哼唧了几声。
苏珊知道,这货不肯跟自己合体,有99原因是不想失去亲亲。
如果不是担心其他尸变体翻脸不认人,苏珊也不会想着拿自己开刀。
她计划先搞点材料,做个雏形出来,再混点自己的细胞,多少可以控制下萨里的肉体,结果萨里的精神不愿意了。
【好啦,爱吃醋的家伙,我不去找别的狗总可以了吧。】
萨里一边蹭主人的手一边切断了某些尸变体的精神网络。
被“狗化”的红色神印:可恶,我也想被主人亲亲抱抱。
尸变体:没信号了,先躺一会。
“苏珊,你又看到萨里了?”
自从船上多了神印,几乎每个人都会看到死人,只有苏珊看到了死狗。
作为科学家,大家都能区分现实和幻觉,只有苏珊和她的死狗玩得不亦乐乎。
她们都开始心疼被苏珊单方面分手的男朋友了。
活人居然争不过一条死狗。真惨。
“过点时间你们也能看到萨里了。”苏珊随口说道。
同事:哦,等等,你说啥!
“我刚才看了凯恩博士的研究日志,他发现神印有一片影响精神的能量场。我怀疑我们看到的幻觉都与那片能量场有关。”
不等同事提出疑问,苏珊又道。
“我们接收到的信号是一样的,但我们却产生了不一样的幻觉,等我们的思维接入一个频道,是不是就能进行脑电波交流了。”
“像聊天室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