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花重金,请最好的私塾老先生,陈学究来家坐馆。
陈老夫子前来的时候,左邻右舍都去瞧热闹,都想看看,这陈学究用什么法子,可以镇得住那赵家小少爷赵匡胤。
那赵匡胤虽小,老爸成天在军营,随时东征西战,无人管束,自然是无法无天。左邻右舍,哪家没受过赵匡胤之苦,都巴望着,有个先生可以管住他。
赵匡胤,自小便被叫做香孩儿。
他母亲杜氏生他之时,赵府火光冲天而起。附近的乡邻,全都前去帮忙救火。
有知情的人甚至私下议论,说那火光腾起处,远远观望,似有一条赤须金龙,在那红光之中翻腾。
正当众人前往扑救那冲天大火,走到近处,听到屋内传出婴儿啼哭之声,那冲天烈焰,以及那火光中的盘旋翻腾的赤须金龙,也便悄然消失。
说来也怪。
那孩子降生,那产房内外,不但没有一丝半点的血腥味儿,反倒远近几里地,都能够闻到一股异香。
这便是香孩儿得名的原由。
“这赵家孩子,以后指定是个人物。生来就由赤须金龙护送而来,那是何等了得。”
“那边孩子落地,不但火光消失,就连金龙也不知去向。那娃娃,只怕是真龙天子哟。”
“可别胡说,弘殷对咱左邻右舍不薄。此等话传扬出去,岂不是害了娃娃性命。”
“是啊,今日咱所观异象,全都给我烂肚子里,万万不可说出去。”
却说陈学究来此赵家坐馆,从赵家到那书馆近得很,站书馆院子里,大声喊,赵匡胤在自家院内,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眼看日上三竿。如果没有那左邻右舍观望,陈学究还不至于那么恼羞成怒。
弟子没来,老先生自己大声地读起书来。
其实,由于是第一天上学,杜氏老早就安排匡胤前去书馆。
杜氏千般叮嘱,他都记在脚板心里了。只一出门,那天上都是他的脚印。
赵匡胤一声吆喝,他那些喽罗们,全都应声而至。
“诸位爱卿,今日家母要把我关书馆读什么经书,真要关在书馆里了,那我还怎么跟诸位爱卿打天下呢?”
“二哥,咱都没去上过学,要不,咱先去瞧瞧热闹。我娘说,陈老夫子坐馆钱,我们可是几家分摊的。”
赵匡胤头顶上,本来有个哥哥,出生不久夭亡了。那些孩子,多叫匡胤二哥。
“是啊,咱敢不去书馆,咱娘只怕得把我扒皮抽筋。”
赵匡胤便笑道,“瞧你那点德性。不就是个教书先生么,连个教书先生都怕,还跟我打什么天下。”
赵匡胤虽是那样说,他那几个同伴,却是要去书馆瞅瞅,他也只好跟去。
“诸位,有没有发现不对劲啊。”
“二哥,有啥不对劲。”
“万人空巷啊,偌大一个夹马营,这平日里,不像这样冷清啊。你们看,九婶居然没在家,走,逮两只鸡,杀来做叫花鸡。”
“是啊,咱初见先生,总得送份见面礼不是。”
赵匡胤和那几个伙伴,简直是一拍即合。也就转眼之间,从九婶家里,大摇大摆地拎了两只肥鸡出来。
夹马营巷子深处,却是一片林子。
不多时,就把那鸡杀了,用荷叶包了,糊了厚厚的泥土。然后架起柴火,做起了叫花鸡。
“可惜了,如此美味,没有酒。”
“听着,我们特意搞的两只。咱们只能够霍霍一只。余下的,咱得给孝敬咱先生。”赵匡胤宣布着。
从火堆里,刨出来,香气扑鼻而来。
“诸位爱卿,今日我特意弄了个双凤宴,别老盯着吃的,都把我的规矩忘了么。”
随着赵匡胤一声吼。
那些喽罗们,全都排好了队,跪伏在地上,对赵匡胤说道,“谢我主隆恩。”
赵匡胤自己扯了一只鸡腿,把余下的给了那些喽罗。
很快,地上便是一片狼藉。
一个个吃得满嘴是油,要去书馆了,大家都用树叶,抹了嘴。
赵匡胤站在中间,腋下是两根棍子,前后扶着棍子的,是他的轿夫。
左右走的,是护轿的。最前面,还有依仗队,用个铜盘儿当锣,算是可以鸣锣开道,后面还有护卫队。
最得力的,替他护着那敬献给先生的叫花鸡。
队伍浩浩荡荡地,从那小树林子,径直开往书馆。
虽说那帮娃娃,用树叶揩了脸上的污渍,但那一个个花脸,嘴上的油渍,却一点也不影响被发现偷吃。
赵匡胤的那帮喽罗们,在大街上耀武扬威地显摆了一番。
总算是游到了书馆,赵匡胤一眼就看到,书馆门口,他娘杜氏,手里面拿着一根烧火棍。
他正要调头狂奔,被杜氏一把抓了起来。
“天不见亮,老子就喊你来读书,你看你,这都快吃午饭了,你还没到馆,你,你,你跑到哪瞎混去了,你这是要急死老子啊。”
杜氏气得浑身发抖。
赵匡胤把那叫花鸡夺了过来,“娘,我今儿初见先生,总得给先生备一份见面礼不是?”
左邻右舍的几个婶子,全都说道,“我的个天啊,指定偷了我家的鸡,拿去做了叫花鸡了。”
赵匡胤却是拱手说道,“各位婶,别急,别慌。我赵匡胤真不是什么都瞧得上眼的。就这夹马营,我也就瞧中了九婶家的。”
陈学究在屋里,已经听出个大概。
出门来,赵匡胤赶紧把手中还带着热气的叫花鸡,双手奉上。
“先生在上,请受弟子赵匡胤一拜。些须薄礼,还请先生笑纳。”
“杜夫人,令郎大才啊,我这是没法教了。你们,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陈学究指袖而去。
杜氏看到先生这就要愤然离去。
一时失了分寸,抡起烧火棍,就要打赵匡胤。
“婶子,别打二哥。这事,和二哥无关啊。”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