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处耘本以为,可以轻易拿下三江口和岳州城。
朗州应该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然而,轮番发起进攻,朗州城却是久攻不下。
朗州城内的士卒与百姓,早就惶恐不安,从三江口败下来的张从富,和岳州兵败的汪端,两人都拼死抵抗。
他们一面让南平国小皇帝亲临朗州城楼,给将士们助威,另一面,对于城内那些守城不力,甚至想从朗州城逃亡出去的,一律严惩。
在张从富和汪端的督战下,守城将士不得不奋起抵抗。
李处耘在慕容延钊面前,夸下过海口,说是无论如何,都要打下朗州,还要活捉张从富。
好几天过去了,攻城一点进展都没有。
李处耘先前一有战绩,就会跑到慕容延钊那儿去炫耀一番,现在,连日不顺,他连生病的慕容延钊,都没有去看一下。
李处耘坐在他的案几前,看着武平的地图。
这久攻不下,的确不是个办法,时间一长,那潭州兵马过来勤王,大宋军将可能会身陷险境。
所有的攻城方法都用过好几次了,前一天,李处耘写了好几封信,在信里,把张从富和汪端,收受了卢怀忠好处,写得清清楚楚的。
卢怀忠拿钱物收买武平官员的事情,那在大宋王朝,已经算不得啥隐秘了。
李处耘只写张从富和汪端,其实,他是敲山震虎,是想让那贪生怕死的文官们在朗州城里先乱起来。
卢怀忠借吊唁高行逢的机会,拉拢得最多的,还是那些惜命的文臣。
又过了些天,城内并无乱象,李处耘的心,却是越发乱起来了。
李处耘剩下的,也就一招了。
那就是再一次吓吓城里的那些惊弓之鸟。
朗州城内的人,也就是听说过,李处耘喜欢吃降兵,现在,他干脆在阵前,给那些守城的士卒们看看。
他叫人在阵前支起几口大锅,烧起沸腾的开水。那热气,飘起来,远在城楼上的人,都能够感受到那水汽。
李处耘让人把那降卒押了出来,“下几个肥的饺子。这么些日子没吃上肉,这肠子都快生锈了。”
李处耘说得倒是轻松,那站着的降卒,早已经吓破了胆。
李处耘挑出几个长得健硕的降卒,当着另外降卒的面,现杀了。
再一次找来雕刻师,把当时的场景,镌刻在了降卒的脸上。
李处耘和他手下的将官们,当着那些要放回去的降卒的面,吃肉喝酒。
更残忍的,是把那杀的降卒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刻写在了降卒的脸上。
张从富知道,李处耘那一招,无非是要扰乱朗州城内的军心。
所以严令城楼上的守军,任何人不得将城外宋营杀降吃肉的事情泄露出去。违令者,定斩不饶。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些脸上刻了字的降卒,竟然被李处耘的人,用投石机从那朗州城不起眼的地方,抛了进去。
那些抛进去的降卒,从那么高落下去,多是成了不能言语的尸首,但其中,也有侥幸活下来的。
城中人,亲耳听到,宋军的将官们,喜欢吃降卒,一个个吓得胆颤心惊。
朗州城终于开始乱了起来。
那些被吓破了胆的百姓,还有一些得知了消息的士卒,不顾张从富和汪端的阻挠,硬是要冲出朗州城去逃命。
张从富和汪端,肯定是不答应啊,于是,指令那些守城的士卒,屠杀反叛的老百姓,那些已经吓破了胆的老百姓,哪里还顾得上命,一个个都要突破城门,冲出去逃难了。
屠杀百姓,让张从富和汪端遭到了内外夹攻。
朗州城的军械库,和粮库都被暴怒中的老百姓烧毁,无数的黎民百姓,开始围攻那几道城门。
偏偏这样的时候,李处耘叫人在城外大声喊,“城内的黎民百姓,你们听着,我大宋王师,只杀守城不降的武平匪军,不杀百姓。只要冲出城来,宋军绝不会杀你们。”
朗州城越发地乱起来。
李处耘加强了攻城的力度,这一回,在内外夹攻之下,几道城门被攻破了。
城中的老百姓,蜂涌而出。李处耘要的是朗州城,自然对那些逃出城的百姓不感兴趣。
城破了。
李处耘带着他的虎狼之师,冲进朗州,直接就开始清扫战场了。
“报,李副帅,张从富我们已经抓到了,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汪端和那个周保权。”
“找啊,哪怕是掘地三尺,也得把那周保权找出来。”
“是啊,陛下说了,他很想看看,究竟这周保权是何等人物,小小年纪,竟然敢与大宋对垒。”
“李副帅,咱可不能只盯着城内。这朗州城,也就这么大,那汪端前一回,不是趁乱跟着那些打散了残兵败卒,从岳州逃回到了朗州么。兴许,那没用的东西,是带着小皇帝,逃出这朗州城了。”
李处耘叫人把张从富押上来。
“这武平就是你撺掇着那周保权反抗大宋的么?”李处耘冷冷地扫了一眼张从富。
“是有怎么样?老子落到你的手里,要砍要杀,随便。亏得咱小皇帝还相信那个赵匡胤,没曾想,你们根本就不是来帮忙的,你们比刘文表还要万恶。”
张从富愤恨地说道。
李处耘怒道,“不识时务的东西。现在,朗州已破,整个南楚之地,已经完全归我大宋了。你,你还不投降,以求得我大宋皇帝陛下宽恕。”
张从富怒道,“男子汉大丈夫,国已经不在,张某只求一死而已。”
李处耘只说了一句,“好,老子成全你做你的忠烈。来人,给我拖出去砍了,把人头悬在朗州城外,示众三天。”
张从富的头砍下来,刚好挂到城楼上。
周保权就已经被抓到了,原来城破的时候,汪端带着周保权,出城后,一路奔逃,被抓住的时候,汪端看到周保权实在跑不动,就自己骑着马逃命了,把周保权留在了一处破庙里。
周保权看着那挂在城楼上的张从富的人头,长叹了一声,“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