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鋹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他以为潘美要把他就地杀了头,让他的那些老百姓看看,一个亡国之君,是如何死的。
结果,刘鋹被关在了他自己的监狱里。
在那监舍里面,刘鋹见到了他那些宦官朝臣们,其中隔得最近的,便是那个叫龚澄枢的。
“陛下啊,真是没有想到啊,你万乘之躯,如今也和微臣一样,关在这臭哄哄的监舍里了。”
刘鋹气得不听则已,一听,气得暴跳如雷。
“龚澄枢,你给老子说说,这么快啊,咱可是养着十几万精兵啊。那潘美,究竟有多少兵马,把我南汉朝大军给灭了。”
刘鋹的脑子里,想到了自己的军队,想到了那战无不胜的战象队。
那樊胡子不是还要替他统一天下么?这宋兵一来,连个人影都没了,亏得一直以来,还把她奉若神明。
龚澄枢在刘鋹面前,早已经无所畏惧了。
“陛下好意思说你在养兵?还记得贺州么?宋军眼看就要攻打到贺州了,陛下让微臣带着一纸圣旨,前去劳军。”
龚澄枢一脸不屑地说道。
“咋了。老子让你去看看那些臭不要脸的兵们,难不成,还要给他们带点手礼去。皇恩浩荡,有一纸圣旨,那都够他们感动得稀里哗啦了嘛。”
这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刘鋹还是那样的高高在上,老子天下第一。
“陛下,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去贺州,微臣把你那一篇写得又臭又长的圣旨念完。贺州那些兵们,一个个都围着我,恨不得把我给吃了似的。”龚澄枢有些愤恨地说道。
“啥,反了天了。那帮贼兵,不好好给老子打仗,还想反了朝廷不曾。”
“陛下,也就那些老兵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微臣也真是无法想象,那些兵,一个个都衣衫褴褛,连盔甲都已经生了锈,那可是十几年,曾见过军饷了啊。”
“军饷,我南汉大军,舍身报国,还需要军饷么?俗话说得好,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守着那贺州那么大的一块肥肉,不给老子送来贺礼就罢了,还要老子养着,不去抢老百姓,难道留着过年么。”
别说龚澄枢,就连那监牢中关押的别的阉人朝臣,也都听不下去了。
什么样的皇帝,居然说要他的军队,去打劫自己的老百姓为生。
在那一间屋子里,正好有个从贺州抓来的囚犯。
“陛下,以你之圣明,看来这南汉不亡都难了啊。”
刘鋹虽然很蠢,可他到底不笨啊,那囚犯所说,他一听就明白了。
“大胆奴才,你怎么说出如此忤逆的话来,来人,把这混帐东西,给我拉出去凌迟。”
刘鋹的话一出,听得那些守监舍的,笑得前仰后合的。
“刘鋹,你现在都已经是阶下囚了,你跟这屋里的人,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囚犯。只要大帅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把你拖出去砍了。”
“啥,砍我,兄弟,刀砍在脖子上,那可是要流血的。我一直都有些晕血,砍头,的确不利于健康啊。”
屋里的人,听到刘鋹的话,都笑得不行。
“陛下,其实,你可以在砍头的时候,请人帮你先把眼睛蒙上。就像这无数年来,你任由着那些宦官,女巫,女官们四处作乱,两眼不看为净啊。”
刘鋹听到这嘲讽之语,气得更是脸红脖子粗。
“好啊,大胆奴才,你,你竟敢辱没朕。”
“朕什么朕,你以为,你还能震得了谁?刘鋹啊,守贺州的时候,你但凡舍得把你烧了的宝贝,分一点给那些替你苦守了十几年的老兵,会有今日么?”
“说吧,你是谁?”
“潘崇彻。末将为南汉,披肝沥胆,你却是听信馋言,十数年,对末将不闻不问。战事已至贺州,你只让人来宣个诏,但凡能够说句暖心的话,我潘崇彻必定会为南汉誓死拒守。”
那龚澄枢瞪大了眼睛,对潘崇彻说道,“潘将军啊,当时,你不是说,你已经老迈不堪,眼睛视物模糊,别说打仗,就连走路都恐怕走不稳当了么。”
潘崇彻披散着头发,对于龚澄枢的话,他不想作任何辩解。
就在刚才,南汉的皇帝刘鋹,居然记不得他这个南汉第一名将的样子了。
要知道,当年南唐对南汉用兵之时,他率军英勇杀敌,靠着神出鬼没的战法,杀得敌人胆颤心惊。
郴州一战,那是伏尸数百里。南汉南唐,一提到他潘崇彻的名字,那都令人胆寒。
“潘将军可知,那潘美能够灭我南汉,究竟用了多少兵马?”
龚澄枢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不出三万兵马。”
“啥,区区三万之众,能败我大象军,能击溃我十三万南汉铁骑。”刘鋹的一双眼睛,都快要从眼窝里面冒出来了。
潘崇彻冷冷说道,“兵不在多,将却在有为。末将在乡野,却知那潘美,不过领有十州之兵马。在大宋,各地最勇武之士,被朝廷选走充作禁军。十州兵马,无非是闲散兵勇,顶多也就算作厢军。潘美能以此残兵劣卒,败我南汉,也堪称名将了哟。”
刘鋹愧悔交集。
那龚澄枢与潘崇彻,两人一唱一和,他算是听明白了。
但凡那个时候,稍微给那些冒死之兵们,一点儿恩惠,再即时地请出老将潘崇彻出马,十万之兵马,再不济,也不至于,让那潘美这么容易就灭了啊。
“潘将军,你也太瞧得起你了哟。你以为,伍彦柔,伍大将军,在你眼里就那么不中用?”
潘崇彻婉拒朝廷之后,朝廷派出伍彦柔,从水路率一万人,前去救援贺州。
潘崇彻啥也没有说。对于伍彦柔战贺州,他比谁都清楚。
伍彦柔一到贺州附近,潘美便率军后撤二十余里,伍彦柔大喜,令士兵在船中好好休息,第二日一早,就率军登陆,冲上贺州近郊,结果,直接被潘美军包围。
伍彦柔被生擒,在贺州城外,当着贺州兵砍下了脑袋。
潘美那点人马,在贺州城外,根本就不敢攻城,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