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张氏的事情,在汴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元僖死后,朝臣当中,有人便把目光转向了元佐。
其实,元佐除了不想当皇帝外,各方面都算得上是个好人。重情重义,在赵炅的皇子当中,元佐也是最有能耐的。
但更多的人,却看好赵元侃,元侃在赵炅的诸多儿子当中,排行第三,他的前面,就元佐和元僖两个哥哥。
赵元侃和赵元佐都是李氏的儿子,元侃也和他的哥哥元佐最亲。
李氏虽然给赵炅生了好几个儿子,向来节俭得有些过分的太宗皇帝,并没有给她多高的名分。
本来,她有一个机会,可以母凭子贵。
当初,赵炅已经特别想把元佐立为储君。当赵廷美因谋反的事情,被罢免了开封尹,驱离汴京的时候,满朝文武,就他元佐站出来,替四叔申辩。
他简直不能够理解,他的父皇处心积虑扳倒赵廷美,那还不是为了他能够名正言顺地当上储君。
本来,他是赵廷美谋反案的最大受益人,他却极力地站出来。满朝文武,全都觉得,这赵元佐要不然是疯了,要不然,那是傻得透顶。
有人把元佐在朝堂上,替他四叔申辩的情形,说给了元佐的娘亲李氏。
李氏只是叹道,“佐儿若不替他四叔辩白,那就不是佐儿啊。心性率真至此,满朝中,除我佐儿,再无多少人了。”
真可谓知子莫如母。
按一般人所想,这种时候,李氏应该替自己失掉母凭子贵的机会而惋惜。
李氏却是十分坦然,“佐儿,真男儿啊。不争不义之位,不图不当之名。我有佐儿,此生足矣啊。”
尽管元佐因为四叔的事情,和父皇赵炅有了嫌隙。赵炅已经分明觉得,这元佐不但与自己不是同心,而且,还痴傻得有些到家。
宫中曾经悄然地流传着一段传言。
说李氏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一轮巨日突然向她碾压而来,在快靠近她的时候,突然就变得如同圆盘大小。
李氏看着那巨日,心中特别欢喜,便用自己的围裙,把那圆盘样的巨日接住。
没过多久,李氏就怀上了孩子。赵炅特别高兴,因为李氏怀的时候,梦到太阳,便给娃取名为赵德昌,这便是后来的赵元侃。
元侃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打仗,在皇帝内苑,时常与皇子们扮演起打仗,他自称为元帅,领着兵马,与人对阵。
那时候,就连太祖赵匡胤,都特别喜欢这个很活泼的娃娃,经常把他带到宫中去玩。
元僖突然死了。
现在朝中对立储之事,暗地里出现了两种想法。
那个曾经力挽狂澜,在太祖驾崩后,将赵炅推上皇位的王继恩,现在极力地想要将那已经囚禁于南宫的赵元佐推出来。
元佐的大儿子赵允升,被现在正得宠的小李皇后抚养着,一直以来,小李皇后就很想让元佐成为储君,然后,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她特别喜欢的赵允升,以后有机会成为大宋的皇帝。
满朝文武,同情元佐的人,不在少数。
更何况,所有的人都心里跟明镜似的,元佐也就在提到皇位继承,提到他四叔的时候,才会失去理智。
在别的问题上,他比谁都清楚明白。
他压根就是在装疯。
赵廷美谋反,以及病死房州,事情已经过了很多年。
只需对元佐,晓以利害,让他以江山社稷为重,必然会有回心转意的时候。
以元佐的智谋能耐,加上他的德性,一定能够成为一位仁君。
当时的另一派,以吕端和张云华为代表,他们看到好不容易扶植起来的元僖没了,便把目光投向了元侃。
元侃作为赵炅的第三子,论资排班,前面两个哥哥,一个疯,一个死,皇位就毫无悬念地落到了他的头上。
赵炅的身体状况越发不堪起来。
失子之痛,让他本来以为,这大宋王朝后继有人的,现在,他已经感受到有些力不从心。
“杨无敌啊,大宋痛失无敌战将,何人能替官家收我北方边地啊。”赵炅躺在床上,有些恍惚地说道。
“陛下,离了杨业,咱大宋依然能够雄踞天下。”赵普安慰着箭伤发作的赵炅。
“官家愧对杨业啊,到了如今,大宋北有契丹,西有大夏,若我杨无敌还在,谁敢犯我边境啊。”赵炅一脸的痛楚。
雍熙北伐,犹如还在昨天一般。
若是有机会,让那一场恶战从头再来,他无论如何,都决不能让忠烈的杨氏父子,葬身于孤助无援的边地。
赵炅记得,那一年,正好是雍熙三年。
经过多年的精心准备,大宋在北辽边境,集结了二十万大军。他雄心勃勃,想要凭着优势的兵力,一洗高粱河之耻。
三路大军,东线以曹彬为水陆骑兵马大元帅,向雄州与霸州进发,以奚族人米信为兵马大元帅,出雄州,以田重进为兵马大元帅,三路大军,分别迎战辽军。
可人算不如天算,这一次看似完美的北伐计划,竟然先在东路军曹彬一支,率先惨败。
后败如山倒,关键时刻,赵炅想到了临危启用杨家将。
赵炅和赵普亲自来到了杨府,杨家众将,听说皇帝亲临,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热情。
毕竟这么些年来,自从雁门关大捷之后,随着杨业从雄关调离,在汴京城里赋闲,杨家一直都无比憋屈。
山河宁静,闲置不用,遇上危难,才想到启用良将。
赵炅与赵普到了府上,杨业刚好在后园里,练过一通拳脚,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听到圣上驾到,赵炅就已经迎面而来。
杨业正汗流夹背的,只得跪迎,赵炅赶紧把杨业搀扶起来。
“杨老英雄,神勇不减当年啊。”看到杨业那精气神,赵普打破了沉默,夸赞道。
“老了,已经越发的不中用了啊。如今,只怕是连五六百斤的弓,都不怎么拉得动了哟。”
杨业并非当着皇帝吹嘘,在言辞间,却是对自己空有满腔报国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