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也都劝赵普,为人臣子,陛下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适可而止得了。
赵普看到赵炅对那侯莫陈利用执迷太深,真要他一下子作出决断,看来是不可能了。
那侯莫陈利用,虽说可以暂缓赵炅的箭伤,却总不能根治,现在,赵普又盯上了,老是在找侯莫陈利用的茬子,顺带还老盯着他王继恩。
王继恩又开始在民间,替赵炅物色高人。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王继恩找到一个据说是祖传的卖药人。那人姓潘名阆。
潘阆说来也是一个落魄的书生,在汴京中,靠着祖传的秘方,倒也医治了一些疑难杂症。
此人行事,有几分疯疯癫癫,当然,也可以说是放荡不羁。王继恩却是如获至宝,找机会举荐给赵炅。
那潘阆见了赵炅,倒也不拘束,更不像一般文人那样,自带几分酸腐味儿,没想到,赵炅见到他的行止,居然觉得特别有趣。
潘阆随口吟咏自己写成的诗文,还把他在各处游历,所见到离奇古怪,甚至荒诞不经之事,说与赵炅听。
那赵炅竟然觉得,这潘阆表面癫狂,却是难得的奇才。想当年,汉帝把一个叫做东方朔的人,留在身边。现在呢,却发觉,这潘阆又有文才,还多有离奇见闻。
再说,那潘阆还懂些祖传的医道,给赵炅弄了些药吃。
说来也是巧了,也不知道,那潘阆的汤药起了些作用,还是他念的那些诗文,或者说的些有趣的民间奇闻佚事,反正当赵炅坐那儿,一听就是一日半天,竟然私毫没有感觉到箭伤的疼痛。
王继恩又歪打正着,立下了一件大功。
其实,王继恩把那疯疯癫癫的文人潘阆募为自己的心腹,其实这潘阆放浪形骸,却是个热衷于功名,还特别擅长投机钻营的家伙。
当年,赵廷美本没有反叛的意思,他和一些有预谋的朝臣勾结在一起,想方设法要把赵廷美弄出来做皇帝。
王继恩现在借举荐潘阆的机会,已经在暗中布一个局。
他要让赵炅知道,这潘阆不但有才华,郁郁不得志,才显现出疯疯癫癫的样子。他极力地怂恿赵炅,不拘一格提拔人才。
那像潘阆这样,疯疯癫癫的人,因本身拥有才华,如果都能够得到朝廷的重用,那大皇子呢,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行为有些过激,怎么会说他是犯了疯病呢。
当然,王继恩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先做通赵元佐的工作,让他好好配合演一场戏给赵炅看看。
潘阆能够给赵炅缓解箭伤之痛,那一定有法子,让神智不够清楚的赵元佐,名正言顺地由疯癫变得正常。就可以为后面扶植赵元佐继大宋大统打下基础。
王继恩紧锣密鼓地筹划着立储。
赵炅毕竟年事已高,他自己也在琢磨着,立储君的事情,虽然借助药物,法力,或者说潘阆的俚俗故事,可以暂且忘记那箭伤之痛。
还真是侯莫陈利用所说,就那箭伤,顶多也就是得到缓解缓解,根本就无法根治。
有一天,赵炅把寇准叫到面前。
“寇爱卿,官家这年事已高,很多时候,看个奏折,眼睛盯着,半天没看明白,究竟那奏折上说的是啥。倒是有些时候,看着看着,似乎太后先帝竟然到我那案几前来,看我披阅。”
寇准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赵炅这想要找人顶班的意思了。
可这寇准岂止是一般的聪明,这圣上没有说明白,自己怎么可以妄揣圣意呢。
寇准便说,“陛下想来是操劳过度,神思耗损太多,难免会心生恍惚了。”
其实,寇准心中所想,那王继恩给赵炅找的那一个仙人,一个疯子,谁能说得清,那两个先人,会不会给赵炅止痛,用的是会致幻的毒药。
有一个好用的词,叫做饮鸩止渴,没有那两货的时候,赵炅成天痛不欲生,但再痛,也不致命吧。
可这用了药之后,睡踏实了,箭伤也不见痛了,可为啥,这身体是一天不如天,而且,还老是出现这样那样的幻觉,用脑子一想,是不是就该知道,这王继恩那得是立了多大的功啊。
真要是那赵炅醒过神来,那王继恩恐怕早不人头落地了。
“官家是想,咱大宋总得立个太子什么的。有了太子,我也好有人帮着看看奏折,理理朝政,这千斤重担,总有一天,得落在后代儿孙肩膀上嘛。”
寇准总算是听到赵炅明确表态,便有些惶恐起来,“陛下,这历来立储,皆是皇家大事。陛下金口玉律,只要陛下选出贤明之主,臣等无不遵奉。”
赵炅本以为,寇准会给他举荐一下。
结果,寇准深知什么话可说,什么话不能说,分寸感掌握得很好。
赵炅沉吟了一会儿,便说,“官家觉得,膝下皇子,元侃从小就聪慧,饱读诗文,若为天子,必能体恤民情,施德政而安天下。”
寇准这才说道,“陛下真是体察入微,臣于明早朝,当奏议立储大计。臣等万望太子以后能成大宋仁德之君。”
赵炅笑着说道,“寇爱卿睿智忠纯,万望能够辅佐元侃,不世之伟业。”
寇准知道,赵炅这是要把自己做为新皇的顾命大臣,当即跪在地上,很庄重地对赵炅表白,句句都是效忠大宋,忠诚大宋的誓言。
第二天上朝,寇准果然率先提出立储之事,满朝文武皆张大了双眼,看着寇准。
毕竟,先前明知道陛下有意传位给赵元僖,便有人提出,拥立赵元僖为太子,结果,直接被赵炅驳回了。
赵炅大皇子赵元佐疯了,二皇子赵元僖暴毙,朝中都怕再议太子,会引发赵炅伤感,因而,谁也不愿意去触那龙鳞。
朝臣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边寇准刚议立三皇子为太子,朝中就有很多人表示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啊。废长立幼,如何服众。”
“陛下,元侃年纪尚幼,又缺乏历练,怎堪此重任啊。陛下,立储之事,还当三思啊。”
“陛下,大皇子元佐,宅心仁厚,当时失心疯而烧掉自己的府第,皆因他心念其叔父所致,如今事易时移,元佐早就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