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报,大帅,城墙垮了。”
徐禧刚好喝下一口雨水,还觉得,这上天的恩赐,这是给无水之城,带来了生机啊。
听到有人说,他修起来的永乐城,城墙垮了。
徐禧顿时感觉到,这天塌了。
“快,扶起来,扶起来啊。”
身边的侍卫,赶紧把徐禧搀扶起来,以为他这是要去视察那倒下去的城墙。
“扶我干啥,去把墙壁给扶起来啊。”徐禧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一旦永乐城的外墙,内墙垮了,敌人岂不是会趁虚而入吗。
所有的战将,此时都冲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去。
永乐城中的士卒,全靠着那上天的恩赐,即便啥也没吃着,却都喝到了水。
夏军却并不依靠这水,他们完全可以从无定河里,大量地取水来饮用。
“小心啊,防着夏军来偷袭。”
战将们唤醒了那些喝足了水,却昏昏沉沉睡去的士卒。
果然,夏军以铁鹞子军为前阵,浩浩荡荡地开过来,这又是要准备攻城了。
徐禧看到,就在刚才倒塌了的城墙附近,已经聚集起了密密麻麻的夏军。
他们推着攻城专用的冲车,绑着云梯,已经对永乐城开始了强攻。
“顶住!兄弟们,天不亡我,赐我以甘霖。兄弟们,守好城池,咱今晚杀牛宰相羊,好好地吃上一顿。”
战将们,也算是想尽了法子,把所有的士卒的潜力发挥出来。
士卒们据城池而守,居高临下,飞矢如雨。
攻城的时候,铁鹞子军顶多也就是靠着他们的刀枪不入,把他们的同伴带到了城下。
然而,真正要爬上城墙,那铁鹞子军却帮不上忙。
宋军从城楼上,拼尽了老命杀敌,很快,夏军的尸体就已经堆积如山。
夏军的冲车,不断地撞击着城墙,随着那冲车的撞击,整个永乐城,都像是在摇晃起来。
夏军真是些狠人,居然把他们同伴的尸体堆起来,堆积成山。
“大帅,不好了,有几处城墙,已经被夏军冲上来了。”
“报,报,城墙垮塌处,有贼兵冲进来了。”
徐禧骑上战马,曲珍也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兄弟们,咱们与那帮夏人拼了。”
徐禧率众,从永乐城的正面迎敌,曲珍劝他,此时正面城破,夏军主力必从正面杀入,此时应该从侧面突围,方有胜算。
徐禧哪里听得进去,反正现在这永乐城已经被攻陷了,纵然一死,也得拼尽全力阻止敌人。
或许城中的士卒,觉得曲珍在临战时,更有经验,他们宁肯跟着曲珍,也不愿意跟着徐禧。
数天以来,终于得到了雨水滋养的宋军,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体内的最强烈的求生的欲望被激活了。
两军交战,最怕的,便是不要命的。
况且,在侧面本来就不是夏军的主力,再加上,曲珍号称大宋的第一猛将。
曲珍狂吼一声,竟然有如地动山摇一般,他冲在最前面,一路冲杀,很快就杀出了重围。
冲出重围之后,曲珍回望了一眼永乐城。
此时的永乐城,依然被夏军包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速速撤回到延州吧,我再进去,把徐帅救出来。”
“曲将军,你好好看看,就我们这些人,刚才幸好是从那侧面杀出,没有遇上那夏军的主力,就咱们这些人,只怕是抱薪救火吧。”
曲珍看了一眼,那些跟随自己冲出敌阵的战将士卒,经过这一轮的冲杀,两千余人,到现在也就剩下近千人了。
“哎,徐大人啊,我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徐大人,请恕曲珍不能搭救你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曲珍很无奈地带着那千余人,望延州方向飞驰而去。
很快,徐禧战死,永乐城覆亡的消息,就传到了朝廷。
赵顼得知,那耗费了二十三万人修建起来的永乐城,被攻陷。
镇守永乐城的二十万宋军,全军覆没。
赵顼这一回,比起先前的灵州兵败,还要惨痛。
在朝堂之上,他痛哭流涕。
他听说,曲珍从永乐城塌陷之处逃出来,成为了永乐城之战中的幸存者。
他相当恼怒,也不问当时是何情形,便直接下旨,将曲珍贬为了皇城使。
赵顼后来陆续收到了从永乐城中找出的血奏书。
大将军李舜举,撕下自己的长袍,用手指头,在那长袍上写着,“臣死无所惧,惟愿官家勿轻此敌。”
还有一位将军,在自己的衣带上,写下了,“臣千苦万苦也。”
赵顼一心想要灭夏,先有五路军围攻西夏,后有永乐城之战,全都被打得一败涂地。
轻敌?
派出三十万大军,又加上二十万民工,真没有轻视那西夏军啊。
赵顼把那两份血奏章,挂在自己的书房。
有人说,那不吉利。赵顼怒斥道,“这是我大宋英雄的鲜血,何来不吉利!朕就是时刻看着这珍宝,时刻想着一统天下。”
突然,赵顼想到了种谔。
他当即下旨,召种谔进汴京城来。
永乐城被围困,那么长的时间,坐守延庆路的种谔,凭什么不去救援?
他最愤恨的,便是只顾个人私利,而不顾全大局的人。
赵顼背对着书房门,门外种谔大声说道,“微臣种谔拜见圣上。”
赵顼只说了一个字,“进。”
种谔进了那间书房,便看到了两份血奏。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陛下这是因为他没有出兵救援永乐城。
陛下这还在气头上。
“陛下召微臣回京,请陛下训示。”
赵顼没说,种谔也就假装糊涂,并没有主动去提起永乐城的事情。
“种将军,你还在为朕将你贬往延州而耿耿于怀么?”
赵顼还算很平静。
“陛下,微臣得沐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