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痛苦地卧在龙榻上。
他的那些后宫佳丽,都跪在他的那间寝宫的内外。
那个靠着赵煦的恩宠,曾经给赵煦生下皇子赵茂的刘皇后,就坐在龙榻边上。
赵煦从被窝里,伸出手来,紧紧地拉着刘皇后的手,眼里满是泪水。
“皇后啊,朕本想与你白头到老,朕给你许诺过,无论如何,都会助你怀上龙种。朕失言于你,有愧于你啊。”
赵煦病成那个样子,他似乎已经看得很开,并没有再去接见什么宰相,大臣,叮嘱他的大业。
他把自己为着皇嗣,而过分用过功的所有的宫中后妃们,全都召集起来。
纵然溘然长逝,那也得好好看看他的那些爱妃们。
刘氏靠着她在皇帝面前,独得恩宠,在后宫已经是无敌的存在。
骄横跋扈至极的她,几乎所有跪伏在地上的妃子们,都对她俯首听命。
她制下的后宫,无人敢不服。
“陛下,你还年轻啊,你才二十出头,别胡思乱想了,你会好起来的。”刘氏也陪着赵煦流泪。
“想必近些日子来,陛下是太过于劳累。千亩良田,交给一条牛去耕,就算是铁牛,也得耕坏啊。”刘氏心疼地说道。
这都啥时候了,这刘皇后居然还有心思说那门子事。旁边的当值官差点笑出声来。
那屋里屋外的妃子们,也都明白,刘皇后那是妒意犯了。
她其实是反对皇上广种薄收的。伤其十指,倒不如断其一指,再说,真要皇嗣多,那也得细水长流。
哪有一口吃个大胖子的。
赵煦却是使出劲来,掐了一下刘皇后,笑道,“皇后以后不会再羡妒人家了,朕只怕这一回,已经无力回天了。”
赵煦在笑,屋内外的妃子们,却是嚎啕大哭起来。
外面远处站着的官员们,还以为赵煦驾崩了。
赵煦自亲政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极有分寸,可现在,却成天让那些女人们守着。
难不成,他还能够从龙榻上起来,为着大宋的皇嗣,再拼上一把。
章惇对赵煦还是挺理解的。
他知道,赵煦那是不服啊。励精图治这么些年,眼看着,西夏已经被打怕打残。
倘若再给他些时间,拿下西夏,那是迟早的事。
至于北辽,经过前面的一番较量,别说收回幽云十六州,就是灭了辽国,那也不是难事了。
至于那吐蕃,瞎征已经归附,大宋完全可以乘胜取下河西,尽收回鹘,向西拓边。
倒是那崛起的完颜部生女真,听说已经让耶律洪基头大,但是,凭着这中原富庶之地,凭着大宋百多万的军队,降服生女真,赵煦也很有信心。
可偏偏天不佑大宋啊。
如此铁血的皇帝,有着一统天下的宏图大志,却被一场风寒,弄得起来了。
章惇力荐赵煦的同母之弟赵似继承大统。
然而,此事遭到了向太后的极力反对。当然,从赵太后来说,赵煦继位之后,就把他的母亲朱氏提到了与她向太后一样的。
什么档次,也配与她平起平坐。
当初,她向太后为皇后的时候,那朱氏,还只不过是赵顼身边的一个小小的宫女。
与朱氏平起平坐,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结果,向太后坚决反对再提朱氏的儿子出来当皇帝,从她的利益出发,随便找一个出来,都比赵似强出百倍。
向太后推出赵佶。
章惇跪伏在向太后面前,“太后啊,遂宁王赵佶,完全就是个纨裤子弟。他一天天的,舞文弄墨,跟着一帮不三不四的人,踢球,打牌,他要君临天下,只怕,这大宋的江山,会葬送到他的手里啊。”
向太后根本无法接受,那姓朱的宫女,何德何能,两个儿子当皇帝,那岂不是太逆天了。
向太后一想起皇嗣,自己得赵顼恩宠,却是没能够生下一儿半女,嫉妒之火,烧得她无比痛楚。
“章相,哀家已经决定了。就立遂宁王赵佶,别人,一概不允。”
向太后的理由很充分。
同为赵顼之子,为啥赵佶就做不得皇帝了。
向太后提出赵佶为储君,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们,一个个都很快依附于向太后,支持向太后扶赵佶承大统。
宰相章惇在朝中也不是孤掌难鸣,可毕竟向太后一直都倾向于保守,而朝野当中,那些被赵煦压制下去的保守派们,趁此机会,积极的撺掇,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章惇操纵了新皇的人选。
最后,向太后一巴掌给压了下去。
继位的,只能够是赵佶,任何人都无可更改。
赵煦病得很严重了,他迫切地想要见见自己的亲弟弟赵似。
然而,守在他身边的人都得到了向太后的指令,任何人都不可以把赵似放进来。
赵似那边呢,向太后的人,已经过去传了话,你若是守规矩,以后还做你的王,若是想要谋取皇位,随时都可能会人头落地。
赵似心疼他的兄长,知道这些年来,他大哥为了大宋,呕心沥血,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很愿意把他哥没有做完的事,继续做下去。
他知道,那个时候,他哥最想见到的,便是他,他俩经常在母亲朱氏的屋里,说起这大宋的江山。
可现在,他没法见到他的哥哥,他知道,皇兄这是让向太后的人给看管起来了。
朝廷的人前往请时任端王的赵佶,前往宫中,面见赵煦,以便朝政的相关的交接。
赵煦对赵佶的情况,那是早有耳闻,他这个弟弟,若说写字绘画,吹拉弹唱之类的,那倒还算个人物。
当时,风靡朝野的瘦金体,甚至毫不夸张地说,赵佶可以说是诗书画三绝。很多人都特别喜欢收藏赵佶的字画。
除了成天痴迷于字画,欣赏些音乐之外,这赵佶还喜欢当时的蹴踘。赵煦对那种一堆人,在一片草地上,围个球疯跑,并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