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仙长,嗷!陈仙长,耶!陈仙长与天同齐!与地同寿!”
无垢道长那破锣嗓子远远的传了过来。
陈义山身形一晃,差点栽进水里去。
呼风符的效力持续不了多久了,他不敢耽误,赶紧引风朝着船飞去。
甲板之上,已经挤满了人,眼见陈义山飘然而至,无不匍匐跪拜:
“大仙显灵!”
“大仙保佑!”
“大仙慈悲!”
“大仙威武!”
“……”
颂声此起彼伏,喊得陈义山一阵头疼,看着甲板上黑压压的人群,他慌乱的挥挥手手:“起来,都起来吧,不必客气。”
没有人起来,一道道炙热的目光都仰望着他。
掌管座船的船令挤到近前,朝着陈义山连连磕头:“仙长请留下仙号,下官回去奏报朝廷,定然为仙长建庙立祠,塑造金身,享受万年香火!”
“不必,修仙者不受香火,不集愿力。”陈义山摇了摇头,说道:“还有,宽恕你们的是洛神,是她饶了你们,而不是我。所以以后,你们还是为洛神敬献香火吧。”
船令一愣:“可是洛神刚才差点——”
“没有什么可是,快些靠岸,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也别再说什么亵渎神灵的话,如果洛神再发怒,我也救不了你们。”
“是是是!”
船令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的去了,呼喝舵手、水手,赶紧行船,朝着虎关渡口而去。
眼见船客们都朝自己涌来,无垢道长连挤都挤不到跟前,陈义山苦笑一声,也顾不得劳累,指引灵气,又画下一道呼风符,伸手扯住无垢道长,站立风口,朝着岸上呼啸而去。
徐泰来送给他的那些礼物,基本上全都舍弃了。
……
一直到上了岸,落了地,无垢道长还浑浑噩噩,既因为死里逃生的经历,又难忘“法天象地”的震撼,还有刚刚腾云驾雾的飘忽。
陈义山心中也满是后怕。
乌月钵根本没有能制服洛神的能力,是洛神自己罢手放水了,但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想不明白。
现在,单单是望一眼洛水,他就觉得心有余悸。
大神就是大神,实力委实恐怖!
之前还想着怎么结识洛神,跟洛神学习腾云驾雾的本事,没想到却是以这么一种方式结识。
认识是认识了,可结的是仇啊。
他只想快点离开洛水水域,可惜偏偏天公不作美,他跟无垢道长上岸之后没有多久,便有大雨瓢泼而下,两人为躲雨慌不择路,遥望见一座庙宇,不及辨认清楚,便奔了进去。
庙宇不小,两人站在山门中,看见迎面而立的大殿上首挂着一块牌匾,四周雕以水纹涟漪,当中三个大字金光灿灿——娘娘殿。
陈义山心中陡然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娘娘殿?供奉的是哪个娘娘?
他画了一道避水符,越过庭院,朝大殿
走去。
无垢道长也连忙跟上。
殿中,一个庙祝歪坐在蒲团上,酣睡昏沉。
香案上,炉香袅袅而升。
一座丈余高的女神金身塑像稳坐神台,左首立着金童,右首立着玉女。
看那女神娘娘,鬓如轻云蔽月,面若东升朝霞,发髻高耸,秀眉如柳,极其的端庄美貌,无垢道长不禁一呆,呐呐说道:“仙长,咱们这是进了洛神庙。这是洛神娘娘啊!”
陈义山心头一沉,真是怕什么就遇到什么!
却见无垢道长张口打了个哈欠,然后摇摇晃晃,坐倒在了蒲团上,靠着那个庙祝,也睡了过去。
“道长!”陈义山吃了一惊,连忙呼喊,无垢道长却如昏死了一般,毫无反应。
“本尊要问你几句话,不许有外人在场。”
陈义山猛回头,只见殿外雨中,一个身披青罗衣的女子婀娜上前,香肩微露,纤腰轻摆,瓢泼大雨却似乎是在刻意避开她一样,一滴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淡淡的幽香如兰般弥漫开来,女子已经走到殿内,明眸善睐如水波流溢,缓缓飘落在陈义山的脸上。
陈义山悚然后退,扭头看一眼殿中的娘娘金身,再回看一眼那女子,太像了!
也太美了!
真是瑰姿艳逸,柔情绰态,奇服旷世,骨像应图!
“见过洛神娘娘!”
陈义山心中惶恐,暗想自己也算是倒霉,冒冒失失进了人家的地盘,
又被人家堵在门口,是福是祸都躲不过去了,只能是客客气气,尽量平息些之前的不愉快情绪。
他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方才在水上冲撞了洛神娘娘,还请恕罪。”
“你叫什么名字?”洛神似乎并不打算追究他的过错,开口便问他的姓名,声音妩媚动听至极,完全不像是之前从洛水水底传出的那个冷漠嗓音。
“陈义山。”
“希夷老祖与你是什么关系?”
“希夷老祖?”陈义山惊讶的看着洛神。
一直都是他看穿别人的来历,今日竟然变主动为被动,洛神一口道出了他的师承。
怎么看出来的?!
洛神微微一笑,梨涡浅现,百媚暗生,看的陈义山脸上一热,竟暗暗有点自惭形秽,不敢再直视洛神的目光,更不敢用慧眼去窥视洛神的底细。
“第一眼看见你身上穿的这件麻衣长袍时,我就已经有些狐疑了,只是没有往深处去想。后来,你拿出乌月钵,一切便都明了——你得了希夷老祖的衣钵?”
听见这话,陈义山哪里还有隐瞒的必要,也明白乌月钵不灵的时候,洛神为什么会放过自己了,人家是冲希夷老祖的面子才对自己网开一面的啊。
“是,陈某得了希夷老祖的衣钵。洛神娘娘认得希夷老祖?”
“河出图,洛出书。这典故,你不知道吗?”
陈义山猛然醒悟:“我知,知道了!”
他暗想自己也是真笨到家了,希夷老祖仙道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