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云赢了比试,但无垢道长才是最大的赢家。
这位在前几天还困顿到身无分文、差点饿死的老道,就此陡然而富,彻底发了大财!
兜售筹码的小厮怀揣着慷慨赴死的心情去给无垢道长领取下注的本金以及赢取的彩头了。
本以为能从这个“傻子”手里抽头的,没想到,要给人家拿彩头!
而且是那么大的彩头!
主人要骂死自己啦……
其实已经不能说是彩头了,毕竟它有九万两之巨!
九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且来算笔账——
大宋国富民殷,官员俸禄之丰厚对比前朝已算是达到了巅峰,如陈泰清这种正三品的地方大员,每个月的俸禄高到离谱,计领月米十五石,月麦十五石,还有柴禾二十捆,干草四十捆,外加领钱一千五百贯!
此外,身为一郡太守,朝廷还划拨有二十顷的职田,也即两千亩的肥地!年年收租,还无需纳粮,算下来每年收租都有两千石小麦!
以大宋的物价来折算,米是四百文一石,小麦是三百文一石,柴禾是五十文一捆,干草则是二十文一捆。
一贯钱可以兑换一两银子,合计下来,陈泰清一年的收入是两万四千一百四十七两六钱银子!
足够普通老百姓吃喝用度一辈子了!
而大宋的国朝丞相,三公之首,在京师购置了一处豪宅,所花的费用是一万两银子。
也就是说,无垢道长这次赢的彩头,抵得上陈泰清这种正三品大
员将近四年的全部俸禄!能买九个丞相家的豪宅!
毫无疑问的巨资!
陈义山从小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又不是纨绔子弟,极少外出花销浪费,所以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但陈泰清是有的,他已经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
尤其是当那个小厮带人捧着陈泰清的玉扳指、玉佩、玉挂坠、散碎银两以及铁剑,外加一摞交子进来包厢时,陈泰清彻底懊悔了!
还真的能赢这么多啊!
自己卖身,啊不,卖身家才凑齐的本钱啊,让老道空手套白狼赚了个钵满盆满!
娘啊,列祖列宗啊,刚才自己为什么不下个注呢?!
那小厮也用着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无垢道长,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贵客,九万两银子太重了,就算拿来,贵客也不好带走,所以我家主人说他自作主张了,给贵客换成了交子赔付。贵客请放心,这些交子在京师隆泰铺户可以随时兑换金银的,也可以直接在京师的各大店面、铺面、商行流通。不知道贵客满意否?”
“满意,满意!呜呜!”
无垢道长激动的老泪纵横,仰天长叹道:“祖师爷啊,弟子马上就能把天宝观重新翻修一遍了!再开个别院也不是问题啦!”
那小厮擦了擦额头上溢出的汗,又说道:“贵客,我家主人就在包厢外面,他很想见一见三位,不知可否?”
无垢道长擦了擦眼,先把交子拿在手里,一张一张的细看,数数,头也不
抬,嘴里大咧咧的说道:“让他进来啊。”
那小厮推开门,而后引着一位朱衣长髯男子走了进来。
“这就是我家主人,当今皇上的亲弟弟,陈留王!”那小厮傲然说道。
朱衣男子笑道:“打搅三位贵客啦,呵呵!本王特来恭喜这位赢取九万两银子的道长。请教这位道长的尊号是?”
正在数交子的无垢道长猛然抬起了头。
陈义山和陈泰清也都愣住。
这特么不是,冤家路窄么?
不久前还说陈留王小妾诬陷无垢道长的故事,这正主就来了?
陈留王与无垢道长四目相对后,也惊呆了。
他脸上本来已经绽放出的笑意,瞬间全都凝固,而后变作愠怒,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
无垢道长瞪眼冷笑:“嘿!”
陈留王拂袖道:“哼!”
两人就这么友好的交流了两个字,会面便告终结。
陈留王没有在说什么话,扭头就出去了。
那小厮不明白所以然,还茫然的喊道:“主人,主人怎么——”
“啪!”
一巴掌打的脆响……
无垢道长重重的把门给踹上,啐了一口道:“原来赢的是他的钱,我呸!”
陈泰清斜着眼说道:“道长若是嫌这钱晦气,我可以代为持有的。”
“没有没有。”无垢道长立刻捂紧了口袋,笑眯眯的说道:“赢了仇人的钱,才叫痛快!这个笨蛋绿头王,输惨啦!哈哈哈哈!”
“他怎么会输呢?”陈义山忍不住
提醒道:“除了道长你之外,所有人下注买的都是林女侠输啊。等于说,陈留王只输给你了九万两银子,却赢了其他所有下注者的本金。”
“嗐!”无垢道长顿时大为泄气,满面颓然。
“哼哼!”陈泰清揪着胡须,觑看着无垢道长的兜,十分不屑的说道:“这就是本官不喜欢博戏的原因,无论结果如何,庄家永远只赢不输!道长啊,你以后可要警惕啊,这种事情,切莫多为!不然这钱财,来得快,去的更快!万一上了瘾,就你那天宝观,说不得都会赔进去……”
无垢道长眨巴着眼睛说道:“陈大人,贫仙刚才借了你一千里银子才赢了这么多彩头,常言道饮水思源,这彩头,咱们俩一人一半,贫仙分你四万五千两!”
“咚!”
陈泰清一头从椅子上栽了下去,慌的陈义山跟无垢道长连忙去扶他。
“父亲没事吧?”
“没事没事。”陈泰清摆摆手,推开陈义山,一把抱住无垢道长,面颊抽搐,嘴里颤声说道:“道长,这,这恐怕不好吧?”
无垢道长紧紧的握住陈泰清的手,郑重其事道:“应该的,都是贫仙应该做的!”
陈泰清坚决摇头:“不行不行!”
无垢道长固执己见:“大人就收下吧!”
陈泰清满面为难:“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