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陵山山神虽然说了毕老怪许多的坏话,陈义山却还要再去核实一下。
说到底,那山神与毕老怪本身就不怎么和睦,言语中未必没有夸大其词的地方。
再者说,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分辨一个人的好坏,也绝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就做决断。
得了指点,他径奔小龙府而去。
……
所谓的小龙府,不过是城陵矶下深挖出来的一处洞穴,洞口处立着一块巨大的山石,凿成了门头,看规模倒是不小,明晃晃三个大字镌刻其上,两旁还有对联,显得很是气派。
陈义山见那石门大开,也没有把守的,心道:“原本还想着深夜来访多有不便,看这模样,那毕老怪大概还没有歇息,正好去盘桓盘桓。时间紧迫,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也不必处处讲究,太拘泥于小节了。”
他迈步进了石门,往洞穴深处飘落,经过一条幽暗的下行隧道,落到实地,早看见横向的路,行不多时,眼前渐渐豁然开朗,居然有亭有花有草。
一条地下流水环绕,圈起一间颇为幽致的石屋,屋内灯火通明,窗口处还有人影上下晃动,果然是还没有睡。
陈义山越过流水,走到石屋门口,正要说几句拜访的话,却突然听见屋里传出一阵脆响:
“啪啪啪!”
好像是打脸的动静。
继而有女子声音尖叫:“啊!你个坏蛋!”
那声音听起来甚是痛苦,而且颇为熟悉,陈义山一怔之间,立刻想了起来,那是洞庭湖神的声音啊!
她怎么也来这里了?
尖叫个什么?
哎呀,不好
,她多半是来告诉毕老怪事情有变,江神之位未必那么容易到手,结果毕老怪恼怒了,所以出手打她!
耳听得击打之音越来越密,洞庭湖神喊的也越来越惨,陈义山不再迟疑,闪身便冲了进去,嘴里厉声喝道:“住手!”
所有的响动戛然而止。
屋里,榻上,洞庭湖神白花花的趴在那里,另有一个坦诚相待的家伙半跪半坐,惊恐的看向陈义山,大约就是毕老怪了。
陈义山愣在当场,一张白皙的脸连同脖颈、耳根子都通红如血!
这……
他们似乎不是在打架。
场面隐隐有些熟悉,之前好像在那几张兽皮图上见过。
对了,那几张兽皮图呢?
南星拿走了么?
呸呸呸!
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
洞庭湖神迷迷糊糊的嘀咕道:“老匹夫,你怎么不动了?再战三百回合呀!”
她太过忘情,以至于根本没有听见陈义山的喊声。
那毕老怪却如见鬼魅似的看着陈义山,呐呐道:“你,你——”
“有人?!”
洞庭湖神这才有所察觉,惊慌着,挣扎着要抬头去看,陈义山“唰”的消失不见了。
“没人啊。”
洞庭湖神张望了一下,扭头看向痴痴呆呆的毕老怪,嗔道:“你干什么?正旗鼓相当,战的酣畅,你不许停啊!”
“刚才,有,有人冲进来了。”毕老怪惊魂甫定,咽了口唾沫,喃喃道:“看了看咱们俩,又跑了。”
洞庭湖神将信将疑道:“不会吧?是谁呀?”
毕老怪面如苦瓜:“不认识啊。”
洞庭湖神怔了
片刻,冷笑道:“那你就是胡说,谁敢闯你的府邸啊。”
毕老怪急道:“真的!”
洞庭湖神不耐烦道:“别闹了,快点,继续来过!”
毕老怪伸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讪笑道:“对不住啊,刚才在紧要关头被吓着了,这会儿有点不济。”
洞庭湖神恼怒道:“老匹夫,你本事不行就说不行,编造什么有人闯进来的鬼话掩饰!”
毕老怪大叫冤枉,道:“我真的没有骗你啊!”
洞庭湖神沉着脸,翻身推他道:“起来起来,扫兴!”
毕老怪心塞至极。
方才那个该死的家伙,到底是谁啊!
……
陈义山蹿出小龙府很远之后,兀自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心猿意马,气血翻腾。
太,太惊人了!
也太吓人了!
原来这种事情是痛苦的啊。
洞庭湖神喊得那样惨烈,还不反抗,也不知道图什么呢?
陈义山摇摇头,暗觉不可理喻。
沿着江边漫步了好久,他才把心情平复下来,思量道:“撞破人家这种场面,是不大好相见了。不如先去三江口,瞧瞧毕老怪到底有没有私建庙宇,骗取香火。”
……
三江口处果然有一座庙宇,看模样是新造不久的,没有山门,没有庭院,也没有正殿偏殿,单单一间房,不高不低,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想必是造的仓促,还没有形成规模。
陈义山走了过去,瞧见庙门匾额上真的写着“江神庙”的字样。
他不禁暗笑:“如此模样,何以对得起这三个字?”
月影照地,一片明亮,内外皆可见。
往
里面一瞧,有两个人坐在里头,正絮絮叨叨的说话呢。
那庙里正当中立着一座五尺来高的神塑,模样依稀就是毕老怪,陈义山暗自嘀咕:“这披了衣装之后,瞧着还不怎么像呢。”
“哎!你干什么的?”
庙里说话的两个人见陈义山站在门口,只顾往里面呆看,便质问了起来。
陈义山抬脚进去,慧眼一瞥,分辨出对方不过是两个凡夫俗子,便笑道:“两位大哥请了,在下是赶路的过客,错过了宿头,瞧见有座庙,便想过来歇歇脚。”
那两人都穿着短衣,身边立着钢叉,脸色黑黝黝的,像是久经暴晒的模样,裤管都卷了起来,穿的是草鞋,湿淋淋的,一人连鬓络腮胡,另外一人只长着不足寸长的短须,年纪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