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司正认真思索着之前看到的情况:“夫人叮嘱奴婢观察柳姨娘,但据奴婢所看到的,那柳姨娘并没有任何问题。”
在宫中待久了,认人的本事是一顶一的好,毕竟谁都不愿冲撞了哪位忽然得宠的妃嫔,被迫丢了性命。
听刘司正说柳姨娘没问题,沈欣言的心紧了紧:“那怕是难办了。”
她闹出这么一出,为的就是查看府中众人的反应。
香炉里面有水银,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动手的人一定会特别注意这香炉,甚至不敢靠近。
可如今的情况是姚钱氏毫无芥蒂地上了香,甚至还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最恨她的姚李氏更是待在香炉边上,直至将所有纸钱烧完。
这说明她们要么不在意生死,要么便是与香炉的事情无关。
可今日的情况,似乎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个香炉,那问题便严重了。
或许给她放水银的人根本不在场。
而那人会是谁呢!
姚昌城有一个正妻,三个妾侍和一个通房。
姚李氏平日里虽处处为难她,但今日的表现着实不像有问题,这个暂且不提。
赵姨娘是姚昌城的第一个妾侍,据说当初姚昌城是以平妻之礼将人抬进府的,只是后来赵姨娘色衰,姚昌城爱迟。
那自欺欺人的平妻之礼也成了笑话,赵姨娘膝下有一个三姑娘姚锦如,当初姚锦风成亲离家后,姚锦如便出嫁了。
后来听说姚锦风的死讯后,姚锦如还回来哭了一场。
第二个侍妾是姚锦宁的生母柳姨娘,这母女俩不提也罢
第三个侍妾是卫姨娘,这人是最后进府的,生下的六姑娘姚锦佩今年不过七岁。
沈欣言见过几次,这孩子天生病弱,见人时怯生生的,走起路来也是一步三摇。
还有一个人,便是老早便跟在姚昌城身边的通房周氏。
周氏是姚钱氏身边的丫鬟,见姚昌城总是到处花天酒地太不像话,便安插个人在姚昌城身边。
可姚昌城一直不待见周氏,据说对待周氏就像对待一块擦脚布一样,想起来就随便抹上两把。
因此周氏生的五姑娘姚锦绯都八岁了,周氏依旧是个通房,连姨娘的名分都没有。
倒是姚锦绯没事的时候,偶尔会来沈欣言的院子里陪沈欣言说话,顺便蹭些点心瓜果。
但她也不白拿,经常会送些绣品过来,两人相处得也算融洽。
今日这些人都没留意到这香炉,不是隐藏太好,便是心中无鬼。
那问题只能出在不在场的人身上。
今日不在场的人都有谁,公爹姚昌城,大嫂姚郑氏、亦或是那几个姑娘
倒不是沈欣言不怀疑自己贴身婢女,只是她院子里能进屋伺候的人,基本都是从宁国公府调过来的。
这些人也都知道她不喜欢燃香,在任何地方动手都比在香炉上来得容易。
至于院子里的粗使丫头们,若是这些人做的,在发现她不点香时,有的是时间将香炉换走,不会耽误到现在。
见沈欣言陷入沉思,林典正忽然开口:“还是有些不对的。”
沈欣言转头看向林典正,却见林典正一脸肃穆:“赵姨娘身边那个身穿浅绿色衣裙的丫鬟,自打进了院子,眼睛就始终没离开过香炉,扶赵姨娘过来时,她一直屏住呼吸。”
她在宫正司本就是负责审讯的,自然会注意每个人表情的细节变化。
那个丫鬟虽然掩饰得很好,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沈欣言眼中流过莫名的情绪:“我与赵姨娘并无恩怨,她为何会针对我。”
这姚府当真是一个好人都没有。
刘司正摇头:“不一定是赵姨娘针对夫人,那丫头后面怕是另有其人,不过今日好歹找了些线索,倒也不算一无所获。”
说罢,刘司正和林典正开始收拾供桌上的东西,就连香炉也一并清理干净放回沈欣言的房间。
这香炉自然不是沈欣言当初那只,而是从库房中随意翻出一个类似的来充数。
反正只是用来试探出幕后黑手,没必要伤害沈欣言身体。
而且这么多年了,想必那幕后黑手都已经不记得这东西长什么样子,寻个相似的便好。
沈欣言沉默了许久,随后对两位女史苦笑:“我在这府上的处境想必二位已经清楚,倒是拖累您二位了。”
刘司正立刻出言安慰:“沈夫人言重,这原本就是奴婢们的职责所在,既然陛下让奴婢们跟着沈夫人,奴婢们必然会护夫人周全。”
王公公今日刚传来消息,说陛下今日提起了二夫人两次,太后则提起二夫人四次,据说回头还会有赏赐下来,足见对二夫人的荣宠。
陛下日理万机,能提到二夫人两次,足可以说明二夫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无论陛下对二夫人是什么心思,只要二夫人能抓住这个机会,离开姚府绝对轻轻松松,说不得还会更进一步
因而她们两个对沈欣言也更加上心,就连自称也从我变成了奴婢。
沈欣言同刘司正客气了几句,随后便转移了话题:“你给我用的是什么,自打抹上眼泪便流个不停,却不似洋葱那般辛辣。”
林典正闻言笑道:“这可是宫中娘娘们公认的好东西,洋葱味道重且刺眼,虽然能哭出来,却也能被外人闻出来。
但这药膏却是不同,无色无味不说,甚至能让人哭出美感,楚楚可怜得惹人心疼呢!”
三人笑着聊了几句,倒是冲淡了之前的沉重气氛。
就在这时,樱桃推门进来,对沈欣言笑眯了眼:“夫人,小四当真是个机灵的,翻墙爬树绝对利索,在几个院子外面喊了走水,却没让任何人看见。”
不得不说,小四当真是个人才。
不过也亏得府中的仆役被夫人送走得七七八八,否则小四怕是也没这么顺利。
夜色深了,伺候过沈欣言沐浴睡下,樱桃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进屋,一个身影便扑通一声跪在樱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