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帝上清宫、水帝烟水门、火帝擎日宗、土帝空沌派、金帝罡天宗,佛界苦岳、冥州阴冥殿、魔界天魔海、古衍帝释天、大妖刑鹿……”
旌旗鲜扬的庞大阵势之下,散发而出的乃是滔天的气势,如同汪洋般的修士人海,凌厉而又寒冷,带着浓重戏谑味道的目光,接连不断的投来,仿佛在告诉陆尘,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陆尘并不害怕,可以说心底的畏怕早就在身后不想去看、不敢去看到的好友接连倒毙之后已经从心中抹磨的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乃是不附合其轻佻神情下的滔天怒火。
“杀孤,我陆尘一世修煞,不惧、不怕、不畏、不恐,随心而为,既没入魔、也不为恶,还是走到了这般田地。”
“杀孤,非让我也三界六道为敌吗?”
“杀孤之路,尸血铺就,巫婆婆没有骗我、镜老没有骗我,即使我再想压制煞心、魔性,依然摆脱不了命运的轮回。”
想起巫婆婆的临别留言,陆尘的心里没来由的涌出苦涩。
修行乃逆天而为,为的便是摆脱命运的束缚,逃离大千世界宿世轮回的苦海,拥有无穷无限的寿命,不受天地的摆布。
陆尘又想起自己老子冷冰冰的面孔,似乎在迷茫中看到了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苦涩。同时,一抹孤寂油然而生。
杀孤,好冷酷的名头,竟然想让我一世为孤。
“苦了菡儿了。”陆尘瞳孔四周迷蒙着雾光,他最不舍得的,就是跟自己同生共死,自八岁那年就相依为命的爱侣。
罢了,能与菡儿同赴黄泉,此生无憾……,黄泉路上也有个照应。
长空下,陆尘举云腾雾,徐徐落在山巅之上,看着前方无比熟悉的面孔,他的心又在这一刹那间静了。
“谪尺,你的命还真硬啊,敕神壶都收不了你。”
轻慢的笑声在山间回荡着,豪迈、高傲,而又不可一世。
数以万计的修士,或仙、或魔、或妖、或鬼、或佛,皆是冷笑不已。
为首谪尺,手执诸幽仙
石,神情得意的把玩着,并没有因为陆尘的过人胆量而有半点吃惊之处,相反,看到陆尘和左卿菡站到自己的对面,他更加的得意。
“仙洲战场上,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死了,永远不会有报仇的机会,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我还能活下来。从那时,我才知道,天生我谪尺,就是为了除掉你陆尘,煞魔。”
谪尺毫不避讳的道出陆尘的身份、来历,显然已经对他知根知底了。
“嗤。”陆尘嗤笑了一声,冷笑着摇了摇头,看到周围修士并没有因为谪尺的话而变化的平淡表情,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都不是秘密。
“我很奇怪,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陆尘心中有太多不解了。
煞绝之道虽说是六道不容,可自己一直以来从来没有真正的化魔为煞,为祸世间。
相比魔,自己要端正的多。
这些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底细的?
陆尘问着,目光同时落在站在谪尺身边、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幽穹月身上:“是因为她?”
冷酷的目光落在幽穹月身上的时候,陆尘明显发现前者浑身一颤,脸上浮现出畏惧的表情。
谪尺哈哈大笑两声,说道:“天地有太多的秘密了,怎是你我能够了解的?陆尘,你一辈子都别想知道。”
陆尘冷笑一声,也不追问,看着四处一双双戏谑的眼神,朗声笑道:“仙州五宗,六海天魔、冥州鬼殿、大妖刑鹿,这位想必就是苦岳金身佛祖了吧。哈哈,谪尺,你为除我,汇集六道众修,倒是给足了陆某的面子啊。陆某对阁下的号召力端的钦佩。只是我不懂,是什么让你们聚在一起,宁可放弃五帝仙楼中的不世仙诀,也要先除我而后快?”
此言即是讽刺,又是在询问,陆尘最不明白的就是,以谪尺的身份和地位,是怎么能让六道众修摒弃前嫌的凑在一起,设下如此惊天的圈套,引自己入瓮的。
谪尺似乎早就猜到了陆尘的想法,得意的说道:“你想不明白的事多了。”
谪尺说完,仙州五宗各门突然同时站出一人,手执金纸法喻,朗声宣读起来。
“执木帝法旨,上清弟子随谪尺入水帝楼,听候差遣,除煞务尽……”
“执水帝法旨,烟水弟子随谪尺入水帝楼,听候差遣,除煞务尽……”
“执火帝法旨,擎日弟子随谪尺入水帝楼,听候差遣,除煞务尽……”
“执土帝法旨,空沌弟子随谪尺入水帝楼,听候差遣,除煞务尽……”
“执金帝法旨,罡天弟子随谪尺入水帝楼,听候差遣,除煞务尽……”
“除煞雾尽……”哄亮的宣读声如同炸雷般在天边炸响开来,声浪一环套着一环,似波纹般散开,与天地共鸣。
随后……
“冥州阴冥,执鬼帝法喻,助天魔海谪尺,除天地煞魔……”
“大妖刑鹿,奉刑帝之命,来此诛杀煞魔……”
“阿弥陀佛……”金身佛环饶金光法身,徐徐步出,大和尚修为已臻至九级金身佛的化境,离着那归真天佛,也只有一步之遥:“苦岳奉佛帝法喻,除魔卫道。”
“嗖!”最后一道人影,便是从谪尺身后飘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厉杀:“陆尘,你杀了五界轮回高手,凶煞逆天,今天再无升天之路了。”
谪尺放声大笑,道:“陆尘,你还不明白吗?此局为你而设,就是要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陆尘目光一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哥哥。”正当这时,左卿菡的秀眉忽然一挑,传音道:“这个人很古怪。”
“古怪。”声音自脑海中传来,陆尘的神情忍不住一变,只听左卿菡继续说道:“哥哥,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身上有一股死气。”
“死气?”
谪尺无论在说话,还是手里把玩着诸幽仙石的动作,跟常人一般无二,甚至他的口气和对自己的了解,任凭谁听了,都不会觉得有问题。只有左卿菡,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