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梁赞游够了,从水里钻出头来的时候,发现他娣哥跟静之两人,一个坐船头,一个坐船尾。
他娣哥依旧背对着她,披着件衣服,一手撑着脑袋,正在闭目养神。
而静之则是抱着腿,看着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书,一副要钻进书里去的样子。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一声,却被静之听到了。
她回过头去悠悠看了他一眼说:
“游爽了没?上来了,我们该去码头了。”
梁赞嘻嘻一笑,指了指她手中的书:
“看什么呢?”
静之又把头埋进书里:
“医书。”
梁赞愣了一下,又悄悄瞄了一眼船头的人。
果然,他娣哥这一下背都打直了,还装模作样的拢了拢肩上的外套。
……嘁,别扭哥。
梁赞轻轻地扯了扯静之的衣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调皮。
静之缓缓地将头从书中钻出来,目光落在梁赞身上。
梁赞见状,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无声的嘿嘿笑容,又挤眉弄眼的,他伸出手指先是指向了一旁的二娣,然后又指向了船中间的那个空位,并压低声音说道:
“你呀,还是坐到中间去吧,我马上就要上船啦,要是不小心把水溅到你身上,可就不好咯!”
听到这话,静之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二娣,才应道:“……哦。”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用双手紧紧把住船舷的两侧,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尽量伏低一些,同时缓慢而谨慎地向前挪动着脚步,试图减少船只因为她的动作而产生的摇晃。
然而,尽管她已经如此小心,但那一点点轻微的左右晃动还是没能逃过前方那个人敏锐的感官。
此刻,前面那人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他原本用来拢紧外套的两只手,更是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将外套边缘的布料捏得扁扁的,仿佛要将其揉碎一般。
当静之好不容易挪到船的中段时,甚至还没来得及坐稳,那人便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又往前坐了坐。
这下可好,他的整个屁股几乎都快要悬空到横向的木板外头去了。
她一见他这恨不得学梁赞一样,一头扎进水里去的样子就有气,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她对他圆润的后脑勺去了个白眼,咬着牙说:
“我会信守承诺,你好之前,不会再接近你的……再往前挪,小心掉水里去。”
“…………”
二娣听到这话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他只是默默地垂下眼眸,凝视着那被摇晃的小船搅动而出的一圈圈涟漪。
心中因为静之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那种感觉里,似乎既有几分难堪,又夹杂着些许微不可察的失落。
而此时的静之,见二娣再次沉默不语,眼神不由得黯淡了下来。
不过,仅仅过了不到一秒钟,她便迅速重新振作起精神来。
她重新拿起手中卷着的医书,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翻阅起来。
“哗!”
梁赞双手一撑船尾,突然猛地向上一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船头正在走神的二娣以及专心致志看书的静之都手忙脚乱地按住船舷两侧,努力稳住船身以免翻倒。
“梁赞!!”静之怒吼。
“嘿嘿,走啦走啦!”
梁赞朝河里拧了拧下摆的水,然后拿起倚靠在一旁的船篙,将其插入水中轻轻地左右摆动起来。
就这样,原本停滞许久的小船终于再度缓缓向前移动。
边滑,梁赞嘴里还不停地问道:
“咱们要去哪儿啊?前面可是有条岔道哦。”
静之还未说话呢,二娣就跟个导航似的,淡淡的说:
“往右,去码头。”
他怎么知道要去码头?
难道她跟班主聊天的时候……他没睡??
那她给他盖被子,在他床头站这么久,甚至还偷偷摸摸摸他的牌子的事儿,他都知道啦?
静之越深想,越觉得有股子热意直往脸上涌去。
“好嘞。”
梁赞可不管她在想什么,他提起船篙换了个方向,轻轻一划,船拐了个弯,往右去了。
边划,他还不忘跟恨不得把脸贴在书上的静之侃侃大山:
“诶,你这书哪儿来的?”
静之把烧红的脸藏进书里,又指了指她脚边二娣的大包裹。
梁赞撇嘴,既然是他娣哥的书,那他娣哥一定是看过了,他都找不到治疗的方法,她怎么可能找得到嘛。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静之突然书本往膝盖上一放:
“坏了,你家通财呢?”
梁赞一拍脑门:
“哎呀,我给忘了!”
他叹了口气,望了望水面,情绪突然变得低落:
“后有追兵,回去也不现实,只能求老天爷保佑他了。”
静之:“哦。”
见他面色不好,静之也不好再问。
刚把头埋进书里两秒,突然又啪的一声把书放下:
“坏了!”
“又怎么了嘛?”梁赞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一惊一乍的,跟只猫似的。
他突然反应过来,哦,她可不就是猫嘛。
静之看着前头的二娣背影,有些犹豫,她抠着衣角吞吞吐吐的说:
“二娣,你床底的小金库没给你带出来,对不起。”
“什么小金库?”梁赞问。
“就一个盒子,长得还挺精致,还上锁了,肯定是用来放银两的,不是小金库是什么?”
静之有些闷闷不乐,一想起那个盒子里的钱是二娣一嘴一嘴唱出来的,就这么一把火给烧毁了,她就心痛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