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也没抬,皱着眉头边看边回答:
“怎么了?”
看了大半个月的医书了,她也了解到了一点气喘之症,确实难治。
且这书都快被她翻烂了,也没写怎么治疗啊,唉……
正当她垂眉叹气的时候,一条溜光水滑的辫子突然伸到她面前。
“别叹气,给你揪。”
她撇了撇嘴,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又没惹我,揪你干嘛……不揪。”
二娣眼里带着一丝遗憾,悻悻收回辫子。
活了二十几年,他嘲讽别人的本事早就练到炉火纯青,还从未安慰过人。
一时之间,他僵在原地,绞尽脑汁思考了半天,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静之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要出去一趟。”
说罢,她蹲下身,从她的小金库里掏出一些银子装进荷包里,然后又小心翼翼藏好东西,这才转身站了起来,朝外头走去。
“你要去哪里?我也去!”
他快步跟上,还没跟几步,就被抵着胸膛往回推。
她细细打量着他的脸色,略带迟疑的问:
“我要去集市买点东西,有点远哦,得走着去,你可以吗?”
“我可以!”
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二娣猛地一拍自己胸脯,却把自己拍个岔了气,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静之一脸难色:
“要不……你自己待着,我很快就回来的。”
“……我也有事要去集上。”
“什么事?”
“……”
“嗯?”
二娣经不住她的打量,转身快步走进房里,不到一会儿,急冲冲的纽着外袍上的扣子就走了出来。
看到静之还没走,他长长舒了口气。
走到她身边站定,轻声却不容置疑地说:
“走吧。”
“……”
静之打量了他一下,却突然笑出声来。
“……笑什么?”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解开他慌乱之中扣错位的扣子,然后往下扽平他的袍子,又一颗一颗给他纽上,小心翼翼地,以求不碰到一点他的胸膛。
纽到一半,一双小手就被紧紧握住。
刚一抬头,一道黑影就覆了下来。
啧,小病秧子,上辈子打不过你,这辈子还收拾不了你?!
她大力一转手腕,轻松挣脱他的束缚,又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撅起的嘴唇,半眯着眼斜他一眼:
“想干什么?”
她手中的唇瓣动了动,他的眼里渐渐浮起一层水雾,却并未挣扎,只是拿委屈到不行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哼,剩下的自己扣。”
她猛一松手,快步走了出去,脚步有些急促且凌乱。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二娣迅速收起眼里的泪水,嘴角渐渐勾起,勾到一半,却突然感到一阵疼痛。
他轻轻抚着唇,眼里毫无一丝怒意,反而越发柔和。
罢。
不过是一副破败的身子,只要她肯碰他,就算打他一顿也行。
……
静之刚一出门,就看到梁赞蹲在厨房门口杀鸡,她透过篱笆看了看隔壁满地跑的鸡,不禁怒从心起:
“梁赞,你不会是偷抓人家的鸡了吧?”
梁赞闻声抬头,一脸慌张,疯狂摆手,期间手上黏着的鸡毛随着他的动作舞了满地。
“没有没有,是隔壁那个奀妹丢过来的,说是给我们的。”
静之突然想起奀妹之前的大肚之言,有些恍然,随即又皱起眉头问:
“你给她钱了吗?”
“……还没来得及。”
“啧。”
她又交代:
“别炒着吃,炖汤喝,给二娣补补身子,我们出去一趟,不用做我们的饭了。”
说完,她摸出荷包拿了一碎银,穿越篱笆,小心避开满地奔走的鸡,放缓步子走到隔壁门口。
刚想敲门,突然又想起奀妹她爹火爆的性子,她咽了口唾沫,犹豫几秒,这才轻了又轻,敲了两下。
正当她以为屋内之人听不见的时候,不过几秒,门吱呀一声,开一条缝。
给提心吊胆的她吓得浑身一震,她下意识猛地将碎银朝里一丢,然后转身就跑。
跑到一半,还转身朝身后不远处的二娣疯狂招手:
“快走快走!”
二娣看着她活泼跳脱的模样,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静之不禁看得有些发愣。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哎呦!他奶奶的,谁拿石头丢俺!看俺不抽得他屁股开花!”
“爹,不是石头,好像是……银子。”
“谁会丢银子进来,俺出去看看。”
见二娣还搁那儿笑,静之一跺脚,往回疾走几步,拉着他的手顺着乡间小路快速奔逃。
……
这几步距离,还不足以让他气喘吁吁,可二娣却觉得心跳飞快。
他垂眸看着紧紧交握的双手,虽隔着一层手套,但她手心炽热的温度已然暖了他冰凉的手掌,仿佛也一路暖进他心间,二娣只感觉到内心一阵柔软。
可惜好景不长,见远离了奀妹家的房子,静之立刻放开他,在他前头慢悠悠走着,还边回头打量他的脸色:
“不好意思,事出突然,我怕我屁股被他抽烂……你还坚持得住不?”
“……我没事。”
见他面色如常,苍白,但胸口起伏不大,眼里有神,她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又默默转身慢慢走着,边走边说:
“好啦,这回我慢慢走,你也慢慢来,出来得早,不急。”
二娣跟了上去与她并肩,轻轻嗯了一声。
他习惯将袖口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