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生唉了一声,耸耸肩,见没八卦可听,他声线都低了下来:
“你随便问吧。”
见静之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他又搞怪地跟唱戏似的夹着嗓子,甩甩手上的水朝她做了揖,又捏个兰花指说:
“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原以为,静之会笑。
然而,静之突然看着他红了眼眶。
秋生顿时僵在原地,他有些无措地收回手,放下手中的菜,快走两步来到她跟前:
“诶,你,你别哭啊,难道是我唱得太难听了?”
静之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挑去眼角的泪水,轻笑了一声说:
“确实难听,但我爱听。”
他半蹲下来,缓缓松了口气,一脸好奇地问:
“你也爱听戏啊?”
那只翻弄着烧火棍的手停了一瞬,随即又把烧断了半截的木头往里塞了塞,碳化的一面戳到另一根通红的木棍,搓出了几滴火星子扬到灶外头来。
静之静静地看着消失在空气中的火星子,回答的声音,虚得秋生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说: “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却再也听不到了。”
秋生挠头:“怎么会听不到呢,我听说再过一段时间,兰贵芳就要巡到我们这儿了,我师父也很喜欢听呀,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静之愣了几秒,才蔫蔫地点点头。
秋生最见不得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他拿手肘怼了怼静之的膝盖,转移话题:
“你刚刚不是有问题要问,你倒是说呀!”
静之收回思绪,蹙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问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对夫妻,原本很相爱,但是那个男的有一天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突然失忆了,那那个小娘子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赶紧带他去看大夫啊!”
“看大夫好不了的,我是说感情的事儿,那个小娘子还爱着他,但是那个男的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她怕他不会再爱她了,那怎么办呢?要……离吗?”
“离什么?”
静之强装镇定,又往灶里塞进去一根柴火说:
“离婚,也就是说……离开他。”
说到后三个字,静之的心突然揪了起来,一股强烈的不舍突然涌上心头,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竖着耳朵等待着秋生的回答。
不过几秒,她却觉得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长,秋生终于舍得动动他的尊口了。
他皱起眉头说:
“离什么,忘记了,重新培养感情就好了呗,既然能跟那个小娘子结为夫妻,那么那个男的肯定是爱她身上的某一点,能爱上一次,肯定可以爱上第二次呀!”
静之愣愣地看着他,眼睛突然被熏得有些睁不开。
这时,秋生一把拉起她,一屁股坐到灶前,扒拉出来几根焦黑却并未燃起的柴火,没好气地说:
“你今天是怎么了,烧火也烧不好,柴火放太多啦,这烟不得呛死你!”
他吸了吸鼻子,又赶紧站起来掀起锅盖一看。
靠!米饭糊底了!
刚想说她两句,秋生一转头,只来得及看到静之的一个背影。
她已经跨出厨房,出去前说了一句“谢谢你”,就不见踪影。
秋生看着大敞开的厨房门,撇了撇嘴不住嘀咕着:
“还说进来帮我做饭,结果连人都不见了,哼!”
……
亭子里。
静之与林九端坐桌子两端。
林九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挪了挪屁股,又往后仰了仰身子:
“找我什么事?”
静之看人一般喜欢先看眼睛,这辈子林九的眼神比二娣锐利了不少。
这个时候,他看向她的目光虽说称不上有多么犀利,但也绝对不能说是温和的,其中甚至仅仅只有那么几丝尴尬与不自在而已。
察觉到他这样的眼神,她不由得有些泄气。
不过只是短短一瞬间之后,她便像是重新被注入了力量一般,将原本略微弯曲的腰板挺得笔直。
她脑海中默默地回想着刚刚秋生所说过的那些话,并在肚子里反复琢磨、组织语言,终于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先前在任老爷面前提到的助手那件事,可不是随口说说闹着玩的,我是真心实意想要留在这里做事的。”
然而,当她看到林九的脸色渐渐黑下来时,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随即又赶忙开口试图挽救当前的局面:
“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擅自踏入你的房间半步,你只需要把我当作普通的同事来对待就行了。”
听到她这番话,林九紧紧皱起的眉头依然没有半分松开的迹象,只见他沉默不语,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轻点了一下头说道:
“好吧,不过,我能给你的银钱不多,你就暂时跟……文才一样的份例好了。待会我叫秋生给你打扫一间客房出来,还有,别在乡亲们面前露出你的半妖特征,先说好,别给我惹事,不然……”
静之抬手轻轻捏住那根食指,“不用不然,我给你惹事的话,我会自己滚出去的。”
感受到食指被包裹着的温热和皮肤相触的细腻质感,他犹如被触电了般,大力抽回手。
瞥见静之那压抑又带着几分失落的目光时,他闭了闭眼,压下莫名浮现的一点堵心的情绪,狠狠心又提了一个条件:
“男女有别,不止与我,与秋生和文才相处时,你最好不要动手动脚。”
听到这话,静之立马站了起来,连退几步,两手背在身后,绞得指节有些发白,她低垂着头,闷闷地应了声好。
仿佛怕再被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伤到似的,静之竟是不敢再瞧他一眼,点点头后,干脆转身又去了厨房。
望着她那挺直到有些倔强的背影,林九不知为何,心里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