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的街道上,浅白色的雾气弥漫着,惨白的月亮渐渐被乌云遮住,不甚明亮的月光照在青石板路上,莫名有些阴森。
深更半夜,正是做美梦的好时候。
静之抱着自己的枕头睡得正香,一只脚甚至骑在上面,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这会儿,她正搂着林九的脖子,娇娇地晃荡着身子跟他说,要甜一下,他笑着说了声好。
好?!
呵,果然是个梦。
但她依旧很开心,双眼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林九的眼睛,慢慢凑了过去,呼吸渐渐交缠的时候,林九越发面红耳赤,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他慌乱的心跳声。
静之: 老天爷,这个梦太真实了,请别让她醒过来!
当四片唇瓣距离只有0001公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哐的一声细响。
她动了动耳朵,别说醒过来了,一双眼睛更是用力闭紧,甚至连眼角都出现了一点细纹。
不可以!
除非火星撞地球了,否则谁都别想叫醒她!!
梦里的林九会对她笑得温柔,会让她叫阿九,如果有可能,她宁愿一直活在梦里。
就在梦里的阿九叫着小之,重新把着她的脖子要亲下去的时候,耳边突然又听到嘭的一声巨响,然后是一阵咵啦的木材碎裂声。
静之额头青筋直跳,右眼皮也突然跳个不停。
她猛地一睁眼,忍不住咒骂了几句,被子一掀,趿拉着绣鞋,啪嗒啪嗒的往声音来源处快步走去。
秋生回去了,林九不可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一定是文才!
他最好是有真的有事。
没有的话,她就打死他!
义庄的半夜阴森森的,半盏灯都没有。
侧房常年放尸体的地方,更是让静之经常感到一股寒意,路过前厅时,她由于气愤走得飞快。
越靠近停放尸体的侧房,她的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
跨进门槛,眼前便是左右两大排深色的棺材,棺材有新有旧,淡淡的木头霉味和刺鼻的新油漆味并存。
静之咽了口唾沫,悄悄蹲下身子把鞋跟提上。
她也不知道为啥要这样,可能等会要是发现了什么状况,能跑得更快吧。
随着她渐渐走近任发他爹的棺材时,突然有个穿白衣的人拿着盏灯从棺材堆里站了起来。
“妈呀,你吓我一跳!”
静之不停拍着胸口,忍不住对离她几米远的林九翻了个白眼。
看清他脸的同时,脑子里突然想起刚刚那个被打断的梦。
静之赶紧别过脸去,往门后蹭了几步,试图用门板的阴影掩盖住她骤然烧红了的脸颊。
林九也无语,他才是那个被吓得金钱剑都抖出来了的人。
只见站在阴影处的静之,一身白色里衣,睡觉前,她把发簪取了,此时一头白发中分披着,还发着淡淡荧光。
而且她今晚还偏偏吃了许多公鸡肉,所以有些上火,唇色比之平时更加红艳。
那一点红在一身白的衬托下更为扎眼。
比起提着灯的林九,她更像个刚吃完小孩的女鬼。
等二人都深呼吸几口气冷静下来后,林九这才朝她招了招手。
“这回糟了。”
“什么糟——我去,尸呢?”
静之走近一看,那棺木已四分五裂,麻绳断成几节散了一地。
再往左边的窗户一瞧,缕缕夜风顺着那破烂的窗框往里吹,吹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静之快走几步在碎裂的棺椁周边转了几圈,还不时把头伸到侧边的窗外查看,她急切地说:
“完啦,阿九,呸,九叔!尸呢,那么大一个尸呢?”
林九背着手,望着窗外头乌云散去而露出来的皎皎明月,眉毛拧着都快打结了。
“让他给跑了。”
今夜偏偏月圆,难办。
“跑?跑哪去?”
此时静之突然觉得脖子一凉,脑子里全是金童说她是大补之物的话。
僵尸…不会来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吧?
不要啊,她不想当唐僧。
静之搓了搓胳膊又打了个哆嗦。
林九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但还是细心跟她解释:
“僵尸尸变,首先会先去找自己的至亲。”
“……为什么会先去找亲人?”
她还有一句话没问出口,为什么任老太爷不来找她呢?
金童不是说她对僵尸来说,很有吸引力吗?
“人一生的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亲人,大概率,最后一面见的也是亲人,所以在变成僵尸以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亲人。
变为僵尸以后是没有人性的,看见与脑子里遗留的影像相同的人就会咬。”
“糟了,那还站着干什么?!快去救任老爷跟婷婷啊!”
静之心急如焚,她一脚踩到窗台上,扒着那个破窗洞就要往外跳,衣角却突然被身后林九扯住。
“树林里那滴血是你的吧?”
她回过头,脸上满是急切,却又突然浮上几分迷茫,“哪个树林,什么血?”
林九放开她,飞快地在旁边的祭坛上收拾着黄符等一系列行头,边跟她解释说: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甩了一滴血在树上?”
“……是又怎么样?”
林九将桃木剑背在身后,一脸严肃地跟她说:
“你的血对僵尸有一定的吸引力,如果亲人是僵尸的第一选择,那么第二选择估计就是你了,你不许去。”
静之下意识地问:“那你会不会有危险?”
林九面色微和:
“……他刚尸变,只要不吸血,还是比较好对付的,不说了,你叫文才起床,今晚别睡觉,警惕一点,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他把她往旁边一扯,从窗户跳了出去,速度极快地奔向院子外面,没几下就融入夜色,消失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