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之心里藏着事儿,一直柔和浅笑着的脸此时严肃到不行,林九以为她害怕了,于是伸出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还没拍两下,静之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身子往旁边草丛里挪了挪,压低声音说:
“……你都不早说,我也不是非要……反正,现在不是干这种事儿的时候!”
林九皱眉,她在说什么?
不过,现在确实不能掉以轻心,林九收回心神,全神贯注地看着不远处那对燃烧着的龙凤烛。
文才虽长得老气,好歹也摸到了一点修道的门槛,实力又菜,这样的人,可是精怪们的最爱。
吃了补身体,又不怕会被他打伤。
所以,没过一会儿,芭蕉林里就有了异动。
所有的芭蕉叶无风自动,唰唰作响,林九暂时分不清哪棵树是芭蕉精的本体,于是耐着性子,又伏低了一点身子,趴在草丛里。
就在这时,月光下那悬在半空中的红绳仿佛被无形的重物压到,往下凹了一段,这一段速度极快,直直滑向屋内。
不过两秒,从敞开的窗户外头,林九跟静之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一穿着暴露的红衣女子悬浮在文才上方。
果然,长相美艳,身姿丰盈,一双长腿挑逗性十足的勾了勾。
这副样子,彻底给没见过世面的文才看傻眼了,还未等他向床底的秋生发出信号,他整个人便被红绸卷住腰部往上拉。
不过几秒,他就被芭蕉精捆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徒留一小撮头发和两只小腿在外面。
静之暗自啧舌,这是芭蕉精啊,还是蜘蛛精啊?
“还不去救他?”她用气声对林九说。
林九指了指床底的秋生,用口型说了句“铜镜。”
世上万物久炼成精者,都有本事假托人形以迷惑人,“惟不能易镜中真形”,它们一看见铜镜,也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见迷惑不到人,他们会自行窜逃,到时候,他再出手,也就不会伤到他两个徒弟了。
果然,当悬在空中的文才蹬掉一只鞋下来时,秋生眼疾手快推出去一个铜镜,那芭蕉精面朝下,一个猝不及防,直接原形毕露,露出她赖赖巴巴的一张脸。
仿佛接受无能,芭蕉精捂着嘴叫得凄厉,然后化作一道红光,从窗户疾逃回芭蕉林。
她万万想不到,芭蕉林不远处还藏着一个大佬。
林九着急回义庄,直接拔出了他的金钱剑,那剑自动追踪阴气,芭蕉精四处逃窜了一会儿,便被一剑穿心,斩于树下。
静之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林九已经打完收工了。
林九伸出手,“走吧,夜里凉,别趴这里太久。”
静之搭住他的手站起,然后无比自然的放开他,拍着身上的草屑。
林九右手一顿,依旧固执的悬在那儿,虚虚张着,仿佛在等什么。
静之不想伤害他,假意拍半天衣服,拍得衣服都快起球了,他的手依旧伸在那儿。
……算了,牵个手不会怎么样的吧。
于是,那只手终于迎来了它的爱人,先是紧紧握住,林九等了许久,一颗心七上八下,干脆手心一转,将五指插入她的指缝,紧紧交缠。
静之的手指一下绷得笔直,但见他一脸疑惑,眼里又带上几分委屈,她轻轻叹了口气,终是回握上去,将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手背。
林九如释重负,声音变得柔和,“走吧。”
“……嗯。”她有些心不在焉。
……
回到义庄后,二人前后脚洗了个澡,等林九回房,却见不到静之。
一想起她刚刚的异常,林九放下一路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静之?”
说话间,他抬脚就要出门寻人。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她软细的声音,“在呢,不睡觉你要去哪里?”
林九回头一看,床上从被子里钻出来的那只猫儿,不是她又是谁?
奇怪,以往她变身都要他三催四请的,今天怎么这般自觉?
不是,那他……
唉,……算了。
林九没想到,这一算,就算了好几天。
静之开始对他若即若离,两人除了牵牵手,连个拥抱都没有,实在是太反常了。
唯一不变的是,她依旧在看书,不过换成了他写的清心咒。
明明不过一页纸,她就能拿着它来回看了三天。
……
抓完芭蕉精的第二天,婷婷就回信了,说她正清理门户,又顺便到乡下的各个庄子巡查,得一个礼拜以后才能回任家镇。
不过,邀请帖她说她已经发出去了,现在就等七天后,他们入镇,也等那个神秘人入局,就可以了。
事情有了着落,秋生和文才开心得很,每日练完功,就和小僵尸玩得开心。
倒是林九,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
这天,静之又被他堵在停尸房。
静之手里捏着一大把香,以防烫到他,她把香举高,从他右边绕到后头的棺材堆里去,一一给这群兄弟“喂饭”。
“静之……”他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这些天为了避开他,她跟秋生文才抢活干。
不过,是她单方面的抢,秋生文才乐得自在。
因为林九对她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
与他太过接近的话,她总是忍不住想与他贴贴,既然他不能做那种事,那么与他太过亲近的话,就会变成彼此之间的折磨。
她要求不高,只要林九这辈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她可以忍得住的,真的。
她是这么催眠自己的。
静之上完香,闭上眼,开始给自己洗脑。
阿九一点都不香,真的。
我一点都不想亲他,真的。
可以不抱他的,我可以的!!
手好看又怎么样,我一点都不想牵!!!
洗到一半,她突然捂住自己心口。
啊,良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