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查验过沈枫的文书之后,国子监司业赵维桢便开始对沈枫一阵说教。
“沈枫,你出身乡野。”
“凭借两首诗词,便可为国子监的一名助教。”
“纵观历史,这基本上是从未有过之事。”
“这是你的机缘,你要好好珍惜。”
“如今你为人师表,万万不可滋事生非。”
“更不能把一些乡下的陋习,带到国子监来……”
周望舒闻言,顿时变了脸色。
赵维桢不但挑明了沈枫出身,还含沙射影地暗示他就是走后门进来的。
这基本和在周望舒脸上扇了一巴掌没有什么区别了……
周望舒笑道:“正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虽然沈助教是老夫的弟子。”
“但在诗词一道上来讲,老夫也是自愧不如。”
“难道赵大人认为沈助教凭借这两首诗,当不得国子监教授诗学的一名助教吗?”
沈枫的这两首诗,经过了读书人的肯定,并奠定了他在京城文坛的地位。
赵维桢也没法反驳,只能捋须笑道:“沈助教的这两首诗,老夫也是极为欣赏的。”
“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若是沈助教除了这两首诗,便没有其他的佳作,恐怕会有误人子弟之嫌。”
“老夫并非是针对沈助教。”
“而是为整个国子监的学子考虑……”
周望舒皱眉道:“沈枫,既然赵大人质疑你的诗词水准,你现在就让赵大人见识一下好了。”
其实周望舒心里也明白。
沈枫单凭这两首诗,并不足以服众。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为了不给别人留下他任人唯亲的印象,他也只能让沈枫现场做一首诗,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毕竟当初沈枫在叶府的时候。
一首人面桃花相映红,据说只用了几息的时间。
周望舒相信现在让沈枫即兴做一首诗,也应该难不倒他……
沈枫笑着向赵维桢拱了拱手。
“赵大人胡子都这么长了,必定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之辈。”
“下官愿意和赵大人比试一下诗词。”
“至于诗词的题目,赵大人可以自行斟酌。”
“省得赵大人又会说是下官早就想好的……”
今日赵维桢如此不给周望舒面子。
沈枫作为周望舒的弟子,当然也没有和赵维桢留面子的必要了。
“还请赵大人出题。”
赵维桢善于治经,并不善于诗词。
此刻他被沈枫反将了一军,气得胡子都揪下来好几根。
因为若是比不上沈枫,那可就丢人了……
但事已至此。
赵维桢有些骑虎难下,也只能应战。
他望着窗外的一片竹林道:“那就以竹为题吧!”
赵维桢之所以指明以竹为题,并非是一时兴起。
而是他在前段时间,刚刚作出一首关于竹子的诗篇,还算能拿得出手。
若是让赵维桢现场作诗。
虽然他也能作得出来,但在水准上却不敢保证……
沈枫笑问道:“好,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赵维桢闻言,顿时愣住了。
这就有了。
不带考虑的吗?
赵维桢皱眉道:“你先来。”
沈枫点点头,直接吟出了苏轼的一首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全场鸦雀无声。
众人望着沈枫,皆是满脸的惊讶之色。
因为他们真是万万没想到。
沈枫甚至都没有经过任何的考虑,便又作出一首绝世名词……
等过了一会。
众官员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纷纷叫好。
“好一句一蓑烟雨任平生。”
“此句当浮一大白……”
“此词极妙,足以万古流芳……”
“人言沈助教乃诗才天授,看来是传言不虚……”
沈枫如此给周望舒涨面子,顿时让周望舒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赵维桢脸色却有些发白。
有沈枫这首定风波珠玉在前,赵维桢已经不敢把他的那首诗吟出来了。
赵维桢不想自己打自己的脸……
沈枫却向赵维桢笑道:“赵大人,该你了。”
赵维桢呐呐不言。
周望舒佯怒道:“沈枫,今日又不是文会,何来比试这一说?”
“赵大人也只是想考教你一番。”
“休得胡言乱语。”
周望舒不想沈枫第一天来国子监,把事情搞得太僵。
毕竟以后沈枫还得在赵维桢手下做事。
若是沈枫来国子监的第一天,就把赵维桢得罪得死死的。
以后沈枫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既然周望舒发话了,沈枫也不得不听。
本来沈枫就想这样息事宁人,岂知厅内的一位精瘦老者却笑眯眯地开口道:“此词甚好。”
“但如此好词,沈助教却毫不思索地作了出来。”
“恐怕是想了好久了吧?”
此人是国子监的博士郑攸宁。
郑攸宁平常和赵维桢走得很近。
此刻他见自己的老朋友丢了颜面,便也想为难一下沈枫。
沈枫笑道:“下官别的不会,就会作诗。”
“既然这位大人认为下官是取巧了,那就再出一个题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