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东西,一时感慨。
王熙凤感叹道:“要是老太太再坚持一年半载,说不定,如今郑家和我们,便是亲家了。”
亲戚家和亲家,可是差的很远。何况,郑家认了黛玉,和贾家不过是拐着弯,连真正的亲戚都不算。
平儿安慰王熙凤:“奶奶也不用琢磨那么多。如今府里的事情都交给宝二奶奶,好容易歇一歇,就该彻底放下心来,调理好了,说不定,就能给巧姐儿添个弟弟了。”
王熙凤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她叔叔一死,王家如今一个真正顶事的人都没有,因为她叫张家去告官的事翻出来了,如今贾琏和她,不说成仇人,也几乎形同陌路了。平儿这是劝她,该向贾琏低一低头。只是王熙凤如何忍得下气。
王熙凤便说:“前些日子真的麻烦林妹妹了,如今又送了东西来,你去把我嫁妆里那方开元年间的歙砚找出来,我亲自去谢一谢她。”
平儿很是吃惊:“那可是叔老爷给奶奶的宝贝,哪里就用得上……”
王熙凤叹道:“去吧。我是个俗人,你二爷也用不上,如今儿子还不知道在哪里,以后……以后的事,也不必说。如今去谢林妹妹,是我真心实意的,她也只爱读书写字,这方砚正好使得上。”
话说到这份上,平儿也懂了,只得起身去拿。
歙砚本就难得,更别说是开元盛世年间的,真正是宝贝,自然是小心收着。不一会儿,便取了来,王熙凤拿了砚,也不带丫头,独自去了潇湘馆。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王熙凤才带着巧姐儿回来,只是送去的东西黛玉没收,如今带着巧姐和东西一起回来了。
巧姐儿手上,却拿了一个小匣子,回来便给平儿显摆。
往常黛玉也不是没送给巧姐儿东西,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平儿见匣子只是精巧,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头雕的,便没有在意,不想巧姐儿打开来,却是两串晶莹剔透的黄水晶珠串,还有黄水晶做的耳坠子等七八样,头上戴的、手上戴的、压裙子的都齐了。
王熙凤解释,是郑家才派人送了东西来,她们过去了也巧,刚好碰上了。黛玉正在挑拣,说是郑家的亲戚,大理那边做官,昨儿才进京,今儿郑家就给黛玉送了一些过来。
说起来,这东西在大理并不贵重,只是图个新奇。在京里却是时兴的。送了黛玉那些,不仅巧姐儿有,探春与惜春也各得了一套。这套拿来给巧姐儿戴,巧姐儿年纪小,不到戴钗环的时候,如今叔老爷去逝了,巧姐儿也该服小功,这黄水晶清浅透亮,既不素,也不艳,小人儿戴了,也不犯忌讳,刚好适合。
这些日子,巧姐儿来来去去,只那么几件素银的、珍珠的、白玉的东西佩戴来去,一来,是王熙凤在娘家忙着办事,顾不上,二来,也是因巧姐儿年纪小,大人的东西,巧姐儿用不上。王熙凤自己的头面首饰,也有不少白玉、绿玉、珍珠之类的。
平儿也不得不感叹:“林姑娘有心了。”
王熙凤叹了一声:“是啊。水晶心肝一般的人,偏偏……”
后面的话掩住未说。如今尘埃落定,她再感叹,也不过白说一句,不适合的话,还是别说了。
想到这里,又叮嘱平儿:“以后府里别处的丫头婆子,我们管不着,我们自己的院子里,却是要约束起来。还有,以后但凡在府里听到下人们说林妹妹什么的,都来回给我听。”
平儿点头应下,想了想,说:“奶奶以后不管事,便是有心帮林姑娘,也要想一想,免得反而引人说嘴。”
也是到了如今,平儿才敢这样直接地跟王熙凤说。这些日子,主仆二人因为印子钱与张家告官之事,情份比往常更好,旧年因贾琏生出的隔阂,也说开来了。
王熙凤既是管过家的人,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她也清楚,平儿提醒,也是为着她好:“我知道轻重。老太太那里,明日起,我要日日过去请安,回头再去大太太那里。”
平儿本想说大太太那里是不是算了,可看王熙凤的神色,知道说了也白说,也明白王熙凤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便不再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