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此时此刻凌寒远是真的可以确定,凌明安不太对劲,若不是身子不适,那便是心里不适,总归不是寻常姿态。
“来人!”凌寒远偏头睨了一眼门口的仆从,“去请大夫。”
凌明安陡然退后两步,“父亲这是作甚?我没事。”
“脸色不好,想来是最近事多,所以强忍着罢了!”凌寒远做的决定无人能逆,“不要担心,父亲不是偏颇之人,定然也不会忽略了你。虽然你母亲不在了,明颜已经嫁出去,但父亲还是你父亲,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放弃你。”
凌明安站在原地,身形依旧挺得笔直,“父亲多虑了,我并不是因为母亲和小妹的事情而怨怼您,只不过是真的累了,想要好好休息而已。”
“那你听到昨夜的异动吗?”凌寒远问。
凌明安点头,“听到了。”
“不好奇?”凌寒远又问。
凌明安敛眸,“有父亲和诸位师兄弟在,自然不会有事。”
“那今夜的异常,可有察觉?”凌寒远眯了眯眸子。
凌明安依旧表现得很是平静,“我知道。”
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坐得住?
这跟她以往的性子截然不同,所以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那就让大夫看看。”凌寒远话锋一转,“若是真的有什么不舒服,也好及时发现,及时对症下药,为父身边……现如今只有你了。凌家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委实让人心力交瘁,以后还得靠你呢!”
凌明安行礼,“多谢父亲信任,也请父亲放心,我定然会做好分内之事,现下我累了,想要休息,父亲还是先回去罢!”
对今夜发生的事情,可谓是只字不提。
凌寒远冷不丁伸手,忽然扣住了凌明安的手腕,眉心快速拧起,这是……
脉象倒是平和,没什么异常。
只是她这脸色,委实不太正常,连带着体温都有些异常,“你的身子为何这么凉?”
“累的。”凌明安回答。
是吗?
凌寒远有些不信。
“若是父亲还不相信,那我也是没办法的。”凌明安垂下眼帘,“父亲非要请大夫,那便请吧!我在屋内等着便是。”
说着,她回屋坐在了桌案前,仿佛是在等着大夫的到来。
见此情形,凌寒远又开始生疑。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
凌明安不知因何而生了闷气,所以才会如此一番操作?
因为什么呢?
可凌明安不说,谁又能知晓其中缘故?
没多久,大夫真的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黎将晓,大概是以为凌寒远身子不适,所以来得很是匆忙,没想到却是来给凌明安看病的?
“师父,师姐这是怎么了?”黎将晓追问。
凌寒远也答不上来,只让大夫先给凌明安看看再说。
奇怪的事,大夫费了半天劲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这脉象有些怪怪的,说不上来是怎么缘故,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何?”凌寒远问。
大夫回过神来,“家主放心,没什么大碍,就是太累了,想来是大姑娘最近忙于奔波,所以没有休息好,身心疲乏导致倦怠!”
“那就好!”凌寒远点头,“既如此,安儿好好休息,为父就先回去了。”
凌明安行礼,“劳父亲挂心,是安儿的不是,现如今得大夫肯定,大家都可安心。”
“好好休息!”凌寒远出了门。
只不过出了院子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偏头看向身边的大夫,“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大姑娘的脉象不太正常,似有若无,瞧着好像与常人无异,但……”大夫犹豫了半晌,“老夫一时半会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得回去先查查医书再说。”
听得这话,凌寒远面色骤变,“你是说,她有隐疾?”
“是!”
大夫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没有把握?”凌寒远又问。
大夫点头,“在下学疏才浅,怕是一时半会不敢肯定是什么病症,如果家主不放心,可请兽人庄的神医来试试。”
凌寒远不说话了,心里莫名忐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疑难杂症?
凌明安的身体素质一直不错,按理说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除非是在鬼魅林里……难道是鬼魅林里遭遇了什么?此前母女落单,其后便是望秋被杀……
仿佛想到了什么,凌寒远不由自主的眯起眸子,想起了自己没能得到的东西,不由的心下微沉,隐约觉得这里面大概藏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又或者,藏起了他想要的东西……
“师父,您怎么了?”黎将晓一直在边上跟着。
凌寒远陡然回过神来,“没事,就是有些担心你师姐而已,这件事不要外传,免得你大师兄他们生出不必要的心思。”
“是!”黎将晓倒也不傻,分得清轻重缓急。
凌寒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口,“如果有一天,真到了刀剑相向的时候,莫要心慈手软,记住了吗?”
“可是师父……”黎将晓还是有些犹豫,“师姐她不是寻常人,若只是单纯的同门师兄弟也就罢了,可她不是。”
若只是同门之谊,若是真的刀剑相向,只能算是同室操戈。
可凌明安不一样,若真的有那一天,便是手足相残……
“你的心慈手软,换来的是一剑毙命。”凌寒远盯着他,“如此还要松懈吗?”
黎将晓沉默。
没人想死。
“不想死就收起你的妇人之仁。”凌寒远抬步离开。
黎将晓深吸一口气,疾步跟了上去。
这一夜,注定了不太平。
有人一夜耕耘,不死不休。
有人辗转难眠,怎能甘心?
翌日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