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婷名义上是我手下的服务员,其实是我的情人。”
金举龙垂着头,“几年前,她也只不过是个酒店前台,之后跟了我,仗着和我有那一层关系,在店里总是颐指气使高人一等。那时候我年轻,对她上头,却想到把她的胃口越养越大。自从我向她表明不会离婚后,她对我的态度就变了,一直想要找机会,离开龙腾。”
金举龙冒着红星子的眼球直勾勾盯着桌子的一角。
“半年前,姜思婷忽然搭上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我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个男人叫于嘉伟,是盛心酒店的一个高管。”
“于嘉伟?”
“是。”
金举龙面露恨意,“认识于嘉伟后,姜思婷就彻底变了,动不动就和人出去厮混,也不来店里上班,似乎是铁了心要离开这里。几天钱她来店里找我又提出要离开,我没同意,她就和我大吵了一架。就在前天下午,我忽然接到了酒店前台的电话。”
他微微抬眉看了韩阅川一眼。
“盛心a栋的3601就是我们约会的场地。你们发现的那条秘道原本就是方便我和她私会的暗道。一般她去开房,我到时间了就从暗道进去,完事了再从暗道回来。”
“继续说。”
“电话里3601的姜小姐约我我去老地方见,我以为她是回心转意了,没多想就去了。谁知我到那以后,那女人居然拿出了我们的床照威胁我,如果不答应她的要求,就把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告诉我老婆,还要举报我的会所。”
金举龙攥紧了拳头。
“我很愤怒我真的很愤怒。”
金举龙的语气逐渐激动。
“她一个没人要的女人,被人卖掉的女人!如果不是我拉她一把,她早就被千人骑万人骂了!她不仅不知道知恩图报,竟然还敢威胁我。所以我就对她动了手。我掐着她的脖子,打了她,很快她就没气了。”
听到这,韩阅川终于意识到了异常。
“掐了她一会就没气了?”
“是。”
“你具体是怎么掐的?”
金举龙紧紧闭上眼。
缓缓地抬起胳膊做出了一个掐人的动作。
忽然,他又猛地睁开眼。
“不对!不是掐。”
韩阅川的眼睛微微眯起,落在金举龙的眼角。
他惘然地左右晃着头。
像一个机械的假人放下手又抬起来,不断重复着各种奇怪的姿势。
“我用绳子勒住了她的脖子!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撞,撞了很久,她头破血流,不停朝着我求饶,不停的求饶。我见她叫的太惨了,就松开了手,然后她,她……”
金举龙说着说着不说了。
他忽然目光呆滞,缓缓抬起头,像是质疑又像是反问。
那种语气,十分奇怪。
“我杀了她?”
“?”
韩阅川此刻,满头问号。
韩阅川检查过,酒店的房间隔音效果并没有这么好。
如果如金举龙所说,两人激烈斗殴,那么在这个时间段路过房间门口的许风迎就不可能什么都听不见,更不可能在发现房间里有斗殴声还若无其事的离开。
韩阅川缓缓从文件里挑出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
照片上,女人开膛破肚,两眼泛白。
满床的血腥简直像是恶鬼的血盆大口,赤裸裸地朝着金举龙伸出了舌头。
沉浸在懊恼中的金举龙下意识倒吸了一口气。
“这,这是——”
“姜思婷的死亡现场。”
韩阅川一字一顿,宛如丧钟敲在了金举龙的天灵盖上。
“这不可能!”
金举龙大惊,脸色顿时灰白一片。
“我只是掐了她的脖子,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这不可能,我没有,我没有做过这个……”
金举龙盯着照片怔怔发抖。
他眼里有懊恼,有悲伤,更多的还是恐惧。
是一种看到同类惨死的,本能的恐惧。
——【肉生不死,灵魂不灭。】
金举龙的脑子里无缘无故就冒出了一句话,让他忽然觉得头痛欲裂,脸带着呼吸都有些无法继续。
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
“不对,不对……我没有做过,我真的没有做过!”
金举龙抬头望着韩阅川。
从一团乱麻的脑海里,忽然有什么东西从中划过,他几乎用尽全力抓住了韩阅川的胳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盯住了韩阅川。
“警官,我是冤枉的!有人陷害我!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去给金举龙安排一个药检查。”
颜开乐一愣。
“药检?”
“金举龙的神志有些不清。”韩阅川揉着眉心,“我都差点被他绕进去。”
颜开乐眨巴着眼睛一脸困惑。
韩阅川解释道:“这个人表现的太慌张了,前后逻辑不通,也不像是装的,我需要考虑他现在是不是处于一个清醒的状态。”
颜开乐恍然大悟。
“那我这就安排。”
“另外,派人盯着于嘉伟。”
韩阅川吩咐道:“他隐瞒了自己和姜思婷相熟的事情,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关联,但可以先留个心眼。”
“是。”
……
片刻后,金举龙恍恍惚惚地从睡梦里醒了过来。
眼前的人影不再恍惚,脑子里那浆糊一般的厚重感似乎也悄然褪去。
“他体内有少量没有代谢掉的麦角酸,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致幻剂,药量不大,但可能会对记忆产生一些干扰。我给他打了解药,虽然不能完全清除,但能够让他先冷静一阵子。”
韩阅川看着施施然醒过来的金举龙,终于再次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