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唯一嫌疑人已经死亡。
当时的局长没有批准韩阅川继续调查的申请,这也成了韩阅川内心的一个心结。
所以在遇到姜思婷的案子那一刻,沈谈几乎立刻就意识到,对方的敏感神经已经被拨动。
只凭一个虚无缥缈的感觉就将一个六年前已经定型的案子推翻着实是一种不负责的推断。
可是……
他将目光落在挖掘出的头颅上。
时隔几日,但因为这几天降温,头颅的皮肤并没有完全腐烂,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死者嘴角上扬,面容安详,完全不像一个被杀者应该露出的表情。
而当年,他清楚的记得灭门案中,有一位死者的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
“小汤,第二位死者面容识别做了吗?”
“已经导入了,还在和库里做匹配。”
沈谈点点头。
“韩阅川他们回来了吗?”
助理摇摇头,“还没有。”
沈谈忽然有些怀念耳边的聒噪。
失神两秒后,他重新穿上了防护服带上了手套。
“那我们先进行进一步尸检吧。”
“好。”
杨景月的家在沪市的一栋老小区里。
这个小区从前就是杨景月任教的师大的教师公寓,后来才慢慢变成私有。
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曾经从师大退休的老教师,进来前,小区保安还特地叮嘱他们尽量不要惊扰居民。
“你们是哪里啊,大晚上的做甚么?”
韩阅川和颜开乐在屋子里搜寻之际,隔壁的阿婆探出了头。
她表情戒备,却没有注意到韩阅川胸口别着的警官证。
颜开乐注意到领居戒备的神情后本能挡住了韩阅川扯出来的证件。
“阿婆,我是杨老师的学生。”
她笑容很甜,拉着老人家的人微微俯下身子凑到她的耳边。
“我身边这位是我们的辅导员,杨老师最近在学校出卷脱不开身,拜托我回来给她拿点东西。”
韩阅川很快就明白了颜开乐的意思。
趁对方不注意悄悄收起了自己的证件。
颜开乐会说本地话,长得又乖巧可人。
阿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韩阅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原来是这样,我说阿月怎么好几天都没回来。”
阿婆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韩阅川。
“你是阿月的领导?”
“是啊奶奶。”
韩阅川咧嘴一笑,阿婆却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既然是领导,平时也得多关心她一点,少让她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这话怎么说?”
韩阅川心里一动。
阿婆叹气。
“阿月是个单纯的姑娘,疫情封楼的时候,我们这些老年人不会买菜,差点在家里饿肚子。阿月不是本地人,但是愿意一户一户的给我们送东西,帮我们做登记。后来,我们慢慢的熟了,知道她一个人住都很关心她。但是半年前开始,突然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来找她。”
颜开乐继续道:“奇奇怪怪的人,都是什么人?”
“有男有女,带着墨镜口罩,看着不太好惹。”阿婆皱眉,“有个年轻的女孩来的次数挺多,穿的挺暴露。”
颜开乐从手机上调出了酒店监控拍到的,当天姜思婷去办理入住的照片。
“您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阿婆眯着眼凑上去。
“这个人不是阿月吗?”
颜开乐一愣。
她低头看看手机,又抬头看向阿婆。
“您说这个人,是杨景月?”
“是啊。”
阿婆见颜开乐面露讶异还特地又接过手机仔细地看了看。
“没错的,就是阿月。”
阿婆很笃定。
“我二十三号那天,我亲眼看到她穿了这套衣服出门的。阿月平时都很朴素,很少这么穿,所以我印象很深。”
颜开乐和韩阅川对视了一眼。
“天色也不早了,你们拿完东西早点走。这个小区治安不好,有贼的。”
“知道了,谢谢阿婆。”
扶着老人家进屋后,颜开乐和韩阅川才正式走进了房间里。
这种老小区的一室户很多都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老厂房,一楼四户,一个房子也就三四十平。
推门进去就是一张餐桌,里面是一张单人床。
门口左手边是洗手间,右手边就是一个简单的灶台。
房间虽然狭小,但东西摆得很整齐,哪怕是冰箱上层的积灰也很有分寸感,生怕让人觉得这个空间拥挤。
“这个杨景月还挺有生活格调的,房间虽小五脏俱全啊。”
床边的小柜子上放着一台薄薄的笔记本电脑。
右侧是一摞书。
韩阅川走上前将电脑打开,封面是一个有年代感的三人写真。
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女孩,看长相,应该是杨景月和她过世的双亲。
“头儿,如果那天监控拍到的去开房的‘姜思婷’是杨景月,那是不是说明,金举龙的记忆却是出现了混乱,他并没有杀死姜思婷?”
“别忘了,酒店前台是认识姜思婷的,杨景月为什么要故意打扮的和姜思婷一样给人造成误会,这才是最大的疑点。”
韩阅川在桌面简单检查了一下,除了一些简单的护肤品外,韩阅川还发现了一部旧手机,以及用塑料纸包好的几颗不明药丸。
他的床头还放着的一本书——阿伦森的《绝非偶然》。
“杨景月是讲师?”
“是啊。”
“教什么课。”
“文化理论。”
——【记忆不是一位完美的史学家,它会倾向于朝自己有利的方向去陈述事实。】
打开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