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听话且孝顺,所以有了乖巧懂事的喻观潮。喻观潮珠玉在前,这夫妻俩便注意不到儿女。
寄养在道观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么为何从来不曾看过一眼?蒋氏有空陪蒋老夫人去寺庙上香,却没空来看相隔不远的、寄养在太平观里的一对儿女。仿佛寄养出去了,就不是自己的儿女了。
喻观澜记得幼时自己曾问过师父:“师父,为什么我爹娘不来看我?”
她知道自己有爹娘,也知道自己爹娘是达官贵人,但她没见过。
师父摸摸她的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我徒儿,是方外之人,问俗世父母作甚?既入此门,便忘凡世。”
忘凡世。
喻观澜却没见过凡世,她打记事起就养在道观了。
后来大哥弟弟病死,她被接回侯府,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有爹娘的。原来自己是有家的,原来自己不是师父的孩子,原来……
可那又怎么样?
蒋氏和南阳侯要的,是听话的傀儡。
她常常从蒋氏口中听见大哥的名字,也知道蒋氏或许打从心底,就没把她当亲生儿女。说到长兄,蒋氏是怀念而哀恸的,每年长兄生辰和忌日蒋氏都要做法事,去庄子上暂住几日;对待长姐,蒋氏是疼爱而宠溺的,长姐不需要当傀儡,她可以肆意地学琴棋书画,学诗词歌赋,赏花吟诗,可以有自己的喜好,可以违背父母的意愿。
长姐可以不想学就不学,不想做便不做,她却是白眼狼。
后来侯府来接她走,师父摸着她的小脑袋道:“蕴清,去吧。”
喻观澜在道观的名字是蕴清。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师父。师父面容已经模糊不清,喻观澜只依稀记得温暖的感觉。后来的南阳侯和蒋氏不许她再去太平观,再后来没有空去,等有空去时,师父早已羽化。
蒋氏痛骂一番,疏了胸中郁气,想到喻修齐的威严,这才放了喻观澜回去。
喻观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膝盖,对翠竹道:“你去门房一趟,让门房套了一辆马车来。我要去太平观。”
就看一眼。
算是全了那五年的师徒情谊。
去太平观,喻观澜特地回去更衣,之穿一身青衫,头戴木簪,其余饰品一概不曾戴。
太平观在城郊,颠簸了近一个时辰,喻观澜方到了太平观门口。太平观在京都有几分名气,香火还算旺盛。
喻观澜从马车上下来,往观中去,给三清上了香,想了想才拦住一位道士,抱拳行礼道:“道长,我想拜访玄明道长。”
那道士一怔,而后才道:“师祖不见人。”
喻观澜犹豫一会,对那道士笑道:“你和玄明道长说,京都南阳侯喻观澜求见。他要是不见,我便走。”
太平观景致不错,道士们身穿深青色道袍,蓄发留须,引导着前来上香的信众。喻观澜望着太平观的景致,隔了二十余年,她早就记不清太平观的殿宇和风景了。
没待多久,道士便回来了:“师祖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