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了胜仗,城池也夺了回来,还俘虏了北燕的大将哈林。谢无危浑身是血,被人抬了回来,胸口还中了一箭,危在旦夕。喻观澜眼睛是赤红的,手不住发着抖,身上也染了血受了伤,却无暇顾及自己,只顾着直勾勾盯着谢无危。
军医说听天由命,她守了谢无危整整两天一夜,直到谢无危睁开眼,清醒过来,才在众将士的欢呼雀跃里走出了营帐,刚走出来就晕了过去,又是发高热又是吐,还没养好就先行一步回京城去了。
回到京城反反复复两个月才好全,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褚霁明越想越心惊肉跳,谢无危前世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喻观澜的恋慕之情,若今生他追着喻观澜不放,喻观澜不一定把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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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三人返程,谢无危问起了喻观澜的住处,得知喻观澜住在褚记食肆后,他露出担忧的表情:“褚记食肆人来人往,万一被人看见可如何是好?”
褚霁明皮笑肉不笑:“不劳将军操心。止水不住我这里难道住你那?将军莫不是忘了,谢家几位小姐少爷可是见过并认识止水的。”
“止水?”谢无危露出些微疑问。
喻观澜警告地看了眼褚霁明,道:“哦,那是我的表字,我祖父给我取的。心如止水的止水。”
褚霁明一阵胸闷气短,深吸一口气,冷冷重复:“难道住你燕国公府去?不劳谢公爷费心了!”
喻观澜摸着下巴,看不出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住到谢府去,也不是不行。”
谢无危眼睛忽的亮了。
褚霁明:“……”
“喻,止,水!”褚霁明咬牙切齿,“做梦!你对止水怀有异心,止水住进你府上岂不是羊入虎口?我不同意!食肆改造过,后面连着的宅子可以住人。而且京城的褚记可不只有食肆!”
谢无危失落地垂下了头,喻观澜恍惚间好像看见他身后欢快摇晃的尾巴也垂了下去,整个人身上是浓郁到化不开的落寞。他眉眼黯淡无光,却仍是小心翼翼地挤出个笑容来:“观澜,是我欠考虑了。你别讨厌我,我邀请你住谢家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怕你在外面遭遇不测……”
褚霁明七窍生烟。
瞧瞧,瞧瞧,谁家大将军说得出这样一番话!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担心你”,谢无危什么时候这样厚颜无耻了?
喻观澜想了想,伸手揉揉谢无危的头,掌心下的黑发柔顺妥帖,她有些心软:“行了,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的姐弟都是见过我且认得我的,我去谢府,不大安全。何况太后和李仪都派人跟着你,我住在你家想出来就难了。”
谢无危嘴角微微翘起,高高兴兴地点头应下,握住喻观澜的手认真道:“观澜,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人来谢府找我。元蒙已死,北燕剩下的都是些软骨头,不足为惧。我与姑母多年未见,打算在京城过完年再回去。”
喻观澜一惊,下意识抽出手:“咳,我知道了。那个什么……北燕,北燕必须除,不能留。只是朝廷如今需要休养生息,倒不急于一时。”
打了几年的仗,耗费国帑甚巨,死伤更是几十万有余,不该再大动干戈,休养几年再去打也不迟。
褚霁明道:“可以让北燕赔钱。割地北燕估计不愿意,愿意割的也尽是些不毛之地。收了我大豫这么多年钱财,这不得让他翻个倍地吐出来?”
谢无危望着自己的手,默默收了回去,道:“陛下有意秋猎。观澜,依你看,成王会不会在秋猎时动手?”
“肯定的。”秋猎是李元策有意为之,宫中守卫大多为禁军,禁军总督是沈沆,禁军值宿李仪一清二楚,倒不如出外去。出了宫中,禁军的人便没多大用处了,天机卫和三大营是主力。喻观澜说道,“秋猎我跟褚霁明也会去。”
谢无危微愣:“你们也要去?你们如何去?”
喻观澜悠悠道:“陛下会安排的。再说了……”她语气微冷,“我还有账要跟姜敬原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