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一连几日按兵不动,直至腊月二十这一天的清晨,杜勖朝着大安县的县郊行去,往镇上去了。
喻观澜在镇上租了客栈住着,令暗卫盯梢杜勖,把李仪的几个心腹一一写了下来。买卖长欢散的不会是朝堂中人,商贾之人里仅有两位称得上是李仪的心腹。一个姓杨,一个姓于。
“李仪今生怎么管束他们的?”褚霁明颇为吃惊,同为商贾,褚霁明没少跟姓杨的和姓于的打交道,作为对家,关系自然不好。他眉宇紧锁成一个“川”字,“这两人怎么可能背叛李仪?”
杨于二人和李仪,就如同褚霁明和喻观澜。
“那你觉得会是谁?”喻观澜搁下笔反问道。
褚霁明哑然。
喻观澜不紧不慢地把纸张叠起来,拢入袖中:“今生前世,再不相同。你我是故人,他人并非故人。到底是谁,一看便知。”
入夜后,暗卫来报,杜勖鬼鬼祟祟地出了宅子,朝着镇上东南角去了,还专门绕了小道。喻观澜和褚霁明深夜披衣,换上简便的黑衣,跟着暗卫,偷偷摸摸地去了杜勖的交货地点。
厚重的云雾遮住了洁白无瑕的月,镇上一丝灯火也不见,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白日热闹非凡的镇子在夜晚寂静下来,只听寒风呼啸,不闻人声。
风声扯动着人紧绷的心弦,杜勖一颗心几乎快要跳到嗓子眼,左右环顾,又命侍卫探索,确认无人,这才悄悄潜进早已打开一条缝的破旧小宅院中。
这座院子废弃许久,据说是曾经发生过灭门惨案,一直无人敢接手,久而久之便荒废了下来。门柱倒塌,上面可依稀看见被虫蛀的痕迹。
地上和墙角都堆着大量积雪,混杂着尘土,显得有些脏污。寒风席卷而来,直往袖口领口处钻,冰得杜勖一个激灵。他身边只带了一个侍卫,侍卫点燃了一小根蜡烛,在黑暗的宅院中亮起了微弱的火光。
咚——咚!咚!咚!
更夫打更的声音自远方遥遥传来:“寒潮来临,注意添衣——”
四更天到了。
吱呀——
年久失修的木门开合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仿佛惊雷贯耳,杜勖一惊,循声看去,见是一黑衣男子,顿时松了口气,毕恭毕敬地迎了上去:“大人,您来了。货可带来了?”
男子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身形正值壮年。他淡淡地扫了眼杜勖,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杜勖的眼瞬间亮了起来,不错眼地盯着那包裹,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伸手就要去夺,却被男子反手一劈!
杜勖小声痛呼,有些讪讪地收回手,胆怯地看着那男子:“大、大人。是我心急了。钱已经给大人了……”
男子再次细细打量杜勖,这才把包裹递给了杜勖。杜勖连忙接过紧紧抱在怀中,深深吸了一口,尽管他什么都没闻到,脸上仍是露出深深的陶醉之态。
“一天一钱,切不可多卖。”男子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主子那儿的货也不多了。切记不可被他人知道此事。”
杜勖点头哈腰称是,满心满眼都只有怀中的包裹,男子说了什么,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男子嫌恶地轻轻皱眉。
风似乎更大了一些,男子望了望暗沉不见一丝光亮的天色,不再留恋,转头抬脚便走。
抬起的那只脚还没放下去,暗处忽然射来一支箭,箭镞深深扎进他脚下的土地中!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的脚底刚刚踩断箭杆,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群黑衣人。
杜勖吓得腿脚发软,眼见两群人打斗起来,听着耳畔的刀剑铮铮,杜勖下意识扭头就跑,腿脚却似被钉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很美的脸。
喻观澜嘴角一弯,含笑道:“杜老板,这是打算跑去哪儿?”
啪嗒。
包裹自怀中摔落,掉在地上。
“你你你……”杜勖开口差点咬了舌头,一脸见鬼般的表情,看着喻观澜和她站在身后一步的褚霁明,失声道:“褚霁明?!”
褚霁明目光扫过杜勖,弯腰捡起了包裹,在杜勖目眦欲裂的表情中晃了晃手中的包裹:“长欢散?杜老板,大家都是生意人,有什么好东西就别独家偷偷卖,有钱一起挣嘛,你说对不对?”
喻观澜没理会杜勖,而是朝着被死士们控制的男子走去。她一把扯下男子蒙的面巾,看着陌生的脸思索片刻,问:“你的主子是杨郁还是于玄?”
男子咬着牙不吭声。
喻观澜没了耐心,把瓶子掏出来丢给十二,朝男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十二把药喂给男子。十二会意,十分干脆地捏开他的下颚,强迫着把粉末倒进了男子嘴里。
他刚松了手,男子便剧烈咳嗽起来,咳嗽时还喷出了不少粉末。到此时,男子的目光才变得惊恐起来,眼睛瞪得似铜铃一般,扼着自己的喉咙痛苦道:“你这个、你这个毒人,给我吃了什么?”
喻观澜把药瓶揣回袖子里,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你都说了我是个毒人了,给你吃的当然是毒药无疑了。一刻钟之内你没有吃到我的药,那你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男子惊恐的目光渐渐变得怨毒,他恨得咬牙切齿,若是视线可以杀人,他早已把喻观澜大卸八块了。他怒喝道:“你这个用毒的卑鄙小人!”
“与你何干?”喻观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劝你别生气,生气了气血涌动,毒发得更快死得更痛苦哦。”
男子听后,心头火猛起,忍不住呕出一口黑血来。看清自己呕的血后,他终于颤着声音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喻观澜从怀中掏出另一个洁白的小瓷瓶在他眼前晃了晃,满意地看着男子如饥似渴的眼神,说道:“供出你背后的主子,让你供我驱使,替我传递消息。不然你现在咬舌自尽,死得还没那么痛苦。”
男子沉默下来。
良久后,他看着地上那一滩黑血,终于下定了决心:“你把解药给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喻观澜打开瓶子,倒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放在男人手上,笑眯眯道:“你的主子,姓杨,还是姓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