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换,没错罢?你们就没想过,我是你们的亲生骨肉,他想把我千刀万剐,又怎么会把你和父亲当成真正的心腹?喻家名声没了,势力没了,唯一有力量的就是那几门姻亲。但祖父不死,父亲永无掌权的那一日,父亲的声望,远不及祖父。李仪是冲着喻家和祖父来的,你们不能动摇祖父半分,他自然要把你们丢弃。”
蒋氏尖叫道:“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常妈妈和几个丫鬟七手八脚地摁住情绪激动的蒋氏,常妈妈哀求道:“少爷,少爷,您别再——”
她话还未说完,喻观澜便转头干脆利落地走出了屋中。
这一个除夕,喻家连一顿团圆饭都不曾吃。喻观潇起不来,两位太太都病着,两位老爷现如今相看两厌,坐在一起只怕又要打起来,是故各吃各的,只有喻观澜往松风院去和喻修齐一道用饭,待次日便回谢府。
饭桌上冷冷清清。
沉默地用完饭后,喻修齐靠在榻上盘腿坐着,闭目养神。他低声道:“如晔。你从小就是个极有主意的人。我不知你何故与成王殿下有如此深仇大恨,但我只想你得以保全自身。”
“李仪不死,我没办法保全自身。”喻观澜正喝着下人端上来的消食茶,“祖父,贞顺七年快到了。”
“是啊。又是一年,我也老啦。”喻修齐颓然道,“如晔,我把喻家的名声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如今却是我自己坏了喻家的名声,我愧对先人,愧对天地,愧对先帝!勉之已经去了,我也快熬不住了。”
喻修齐睁了眼,他那双眼已经有些浑浊了,目光却灼热似火:“如晔,我死后,你能保住喻家吗?”
喻观澜道:“我只说我会保住爹娘一条命,没说他人。”
“都是命,都是命啊!”喻修齐嘴里呢喃着,“人生而在世,无不受命运钳制。盛极必衰,我的祖父还在时就曾教过我这个道理,衰不一定就比盛差,只是我不曾听进去。”
他忽站了起来:“我做的孽,不该你来还。是我让他们走上了歧途,是我没有管教好子孙。”
喻观澜偏了下头,问:“那祖父要如何呢?”
喻修齐却不答:“李仪造出长欢散此等毒物,害人不浅,必受天谴。一旦牵扯出来,他要么伏诛,要么直接拼死一搏。这也是你想看见的……你要让他不得不反,而后身败名裂地死。”
“是。”喻观澜点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会给祖父写信,祖父便上奏朝廷。待我探出李仪存放制造长欢散的地方在哪再说。”
对于李仪在什么地方制造长欢散,喻观澜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此时的庆州砥宁县,漫天大雪纷飞。今年砥宁县九月末才过霜降没几日,竟飘起了小雪,腊月时整个砥宁周边县城受灾严重,至除夕了也还有人无家可归。
外城门口内搭着一顶顶小棚子,大锅架在火上咕噜噜地煮着粥,非但看得见米粒颗颗分明,里面还搁了少许肉末。穿着新冬袄的难民们抹着口水排队等候着分发肉粥,远处的青色身影款步而来。
“大、大人。”煮粥的人一惊,唬得要朝范县令跪下,被范县令笑呵呵地扶起来,丝毫不在意他那双沾上了黑灰粉尘的手在自己的身上留下痕迹,“不必行礼,今日除夕,本官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
自入冬以来,县令常常来到城郊监督施粥情况,难民们感激涕零,七嘴八舌地说:“县太爷可真是大好人呀!”
“是啊是啊,上一个县太爷也是遭了雪灾,那年冬天饿死了不少人,我的舅舅姨婆叔叔婶子都死啦!”
“我大哥也是那年冬天死的!那狗官丧尽天良,还好皇帝圣明,把那狗官砍了脑袋治罪!”
“县太爷可真是大好人。”
有人朝着范鼎跪了下来,泪水涟涟:“要不是县太爷,我们一家早饿死了,我的一双儿女也难熬过这个冬天。大人大恩大德,我实在无以为报,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此生大恩呐!”
范县令连连摆手,示意仆从把人搀扶起来,和颜悦色道:“有道是父母官,我既当了砥宁的父母官,砥宁上至八十下至三岁小儿皆如我亲子,怎能不爱?这话言重了,父母官为子民考虑,这是应该的。大过年的吃粥太过单调,我从我的私库里拿了钱,请大家伙过年吃顿红烧肉,喜庆喜庆。”
衙役仆从们随着范县令的话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肥瘦相间的猪肉让所有人瞬间对肉末粥失去了渴望。群众里有人大声称赞夸奖着范鼎,拿砥宁的上一任县令与范鼎做对比,把范鼎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范县令在群众钦佩爱戴的目光走乘上马车缓缓而去。
靠近自己的家宅时,车夫一拉笼头,马嘚嘚换了方向,朝着县城的富商刘家驶去。
刘老爷听闻范县令来,亲自相迎。二人有说有笑地进了书房,一踏进书房,刘老爷脸上那挤出来的谄媚笑容霎时散了个干干净净。
范鼎恭顺地拉开椅子,问:“主子下一步是何指示?砥宁县我已全面掌控,尽在手心之内,振威也已经制造了数百斤。”
于玄烦躁地挥了挥手,捏捏眉心:“继续造。振威能让人精神百倍,主子十分满意。这事儿干得好了,未来升官发财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范鼎面上露出喜色。
“你在砥宁名声极好,”于玄点了点舆图上的京城,说道:“继续干,让他们相信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好官。只有百姓为你说话,才能躲过一切嫌疑……否则你知道是什么下场的。”
范县令忙点头应下。
于玄说:“你退出去吧。把梅弘方给我叫过来。”
一刻钟后,梅弘方进了书房。他把房门关死,才垂首道:“老爷何事需要小的去做?”
“坐吧。我让你给杜勖的,他可拿到了?这几日风声严,让他小心些,别闹得太大了。”
梅弘方压低了声音:“拿到了。”他脸上有些忐忑地坐了下来,“老爷,这事儿会不会太险了些?万一被成王殿下知道了——”
于玄喝断道:“怕甚?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连杜勖都不知我究竟是谁,有何可怕。”他愤然地冷哼一声,“还不都是那个姓杨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