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邓元辅背黑锅了,幸而晚节保住了。
喻观澜盘算着和谢无危里应外合击破庆州城,令无主将坐镇的庆州自乱阵脚,再让离庆州最近的顺州衡州出兵一起讨伐,逼迫李仪,要么回防,要么舍庆州保云州。
“管他选哪个,”喻观澜轻笑了下,“这瓮中捉鳖之人,我是当定了。”
是夜,庆州李仪率领十五万大军出击云州。云州有两座小县城的县令一听十五万便吓破了胆子,不战而降。还有一个则是被李仪用几个时辰的时间攻下,其手底下的士兵恍若神助,个个力大无穷、精神亢奋,仿佛能够一人杀尽百万兵。
而衡庆交界处,喻观澜趁今夜月黑风高,带着几千精锐自偏僻山道潜入庆州,分散行动,往庆州城聚拢。
在城内的谢无危,则摸清了守城的万人士兵。他取出一张纸条写上几行字,卷起来放进黑色信鸽脚上绑着的小木筒中,轻轻一吹口哨,两只信鸽自不同的窗口振翅飞出。
啪嗒。
信鸽被一颗石子打落在地,谢无危探出头去,看见了被留下来守城的周越。周月正弯腰捡起信鸽,谢无危不满地开口:“怎么?怕我假传王爷令旨*?”
周越不答,只是拆开纸条,确认上面的字迹是让荣幽两州攻打衡州,才放了心,遥遥对谢无危拱手:“唐突将军了。”
谢无危冷笑一声,“砰”地关了窗户:“唐突什么?你们没有半点诚心,这话我不传了!你让李仪自己跟荣幽两州说去吧!”
谢无危撒了火,心情平复许多。他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这样憋屈地活过了。他方才看过,那黑信鸽在白信鸽的声东击西下远走高飞。
笃笃笃。
“谢将军?”
城外。
喻观澜接到了信鸽,取下纸条,展开看了起来,上面写的是谢无危之后的作战计划。现在是丑时三刻,谢无危约定的时间是寅时正刻,庆州城的南宁门。
南宁门在庆州城南边,喻观澜探查过各个城门的防守,发现都不弱。她把这消息告知了隐藏在山间野路的诸将士,其中一个姓赵的将士用他那粗犷的嗓音道:“南宁门?好嘞,待会儿弟兄们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喻观澜听凌蔓提过赵富,问:“你们想攻哪个门?最好是东西二门,把南宁门的守卫吸引过去,趁着薄弱之际攻破。再休息两刻钟便出发。”
赵富回头和旁人窃窃私语一番,后道:“听小侯爷的,咱们哪个门都成,只要能把都督救出来,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又算什么?我这条命还是将军给的。”
有人闷声道:“老子才不管什么皇帝王爷的,我只知道,将军才是咱们的天!”
喻观澜只勾唇笑了笑,并未答话,倒是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谢无危当年的英勇事迹。
“我当初就是个做山匪的,”有人徐徐道,“要不是这狗日的胡虏,我怎么会被逼去做了山匪!整日担惊受怕,抢着的米面油肉,我分到的还不够填我一个人的肚子,何况我媳妇孩子?”
他望着黑漆漆的天,和近在眼前、灯火辉煌的庆州城说:“那时候大将军打胡虏,回来时顺道剿了匪,他们全都叫下了狱。我会点射箭的本事,被大将军留了下来,在军中练习射箭,将功折罪。”
谢无危并不算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喻观澜是知道的。
他在西北那几年收的人心着实不少,也无怪他是西北三州的民心所向了。没读过什么书的老百姓不在乎皇帝王爷太子的,他们只知道,大将军就是他们的天。
是大将军撑起了西北,撑起了天,而不是皇帝。
谢无危站的地方,就是民心所指之地。
喻观澜既欣慰又担心,担心李元策会不会鸟尽弓藏,毕竟谢无危如今的声望可是妥妥的功高震主,西北人都不认皇帝只认谢无危了,若她是皇帝,不除掉此人,夜夜都睡不安稳。
寅时正刻,城内只有那几处热闹之地灯火璀璨,其他地方都陷入了黑暗宁静的夜里。打更人悠长的声音回荡在大街小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砰!
巨大的爆炸声自西门传来,惊醒了陷入沉睡的城。一群山匪打扮的人冲到了城门前丢掷火药,守城军大喊“敌袭!”。
离西门最近的南门北门立刻支援,南门守城军前脚刚走一刻钟,后脚南宁门便也受了袭击,还是比西门更惨烈的敌袭。和南门的死伤比起来,西门简直是小孩儿闹的恶作剧。
周越刚躺下睡了半个时辰不到就被手下从梦中推醒,听闻敌袭的一刹那就意识到不对,大吼道:“盯着谢无危的人呢?快去看看谢无危在何处!”
谢无危当然不在李仪为他精心准备的府邸,而是绕着小巷子的路绕到了南宁门,里外夹击,城门守城军很快就败下阵来,被谢无危的人打开了大门。
外面跃跃欲试的上千精锐尽数涌入庆州城。
周越听闻南宁门失守的消息,肝胆俱裂,立刻命令庆州城内所有剩余士兵前往南宁门诛杀敌人,除了谢无危,余者皆格杀勿论。
喻观澜穿了轻甲,即便是最轻便的轻甲,穿在身上也足有十几斤的重量。她杀了几个小兵,一路杀进城内,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之中的谢无危。
谢无危没有甲衣可穿,常衣被血溅了半边。斩元出鞘,被他握在手中,削铁如泥的刀刃轻轻松松就能砍下一个人的头颅。
喻观澜直直撞进了谢无危的眼中,心猛然一颤,收刀回鞘。
谢无危朝她大步走来,对她笑了笑:“观澜,不怕,我护着你。”
喻观澜正欲答话,谢无危却一手抱紧了她,说:“如晔,我好想你。”
如晔???
喻观澜浑身都僵了,后面那一句“我好想你”都顾不上了,愕然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