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以李元策的资历年纪还打不得骂不得。
“朕还用你教这句话?”李元策点着手指,不慌不忙道,“朕让众卿家与户部查国库收支,卿等查了数月还是一团乱麻。”
底下大臣忽然噤若寒蝉。
“哟,”一道张扬的女声自门外传来,“今儿这般热闹?要不要把你们挪去菜市场吵?那儿热闹,也不会扰了陛下清静。”
来者正是一身大红宫裙的崇安大长公主和刚刚升为禁军总督不久的郑去非。崇安大长公主凤眸扫过跪着的老臣,大步朝殿中走去:“宫闱清静之地,乾清宫是陛下寝宫,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咄咄逼人是何居心?陛下乃天子,乃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你们都没听过?”
几位翰林对视一眼,都歇了火。
郑去非这几年得李元策重用,几个月前刚成了禁军总督,加之崇安大长公主跋扈嚣张,连先帝爷都束手无策,他们还真在她面前插不上话。
就连弘宣太后也得避让崇安几分。
崇安大长公主冷笑一声,一甩织金凤凰纹广袖,进了大殿,斥道:“陛下就该有个天子的样儿。一群微末小官,也值得你这样避让?”
李元策让夏常给崇安大长公主搬来椅子,又奉了茶,方笑道:“多谢姑母相救了。他们都是些老翰林了,虽说官微,但却也有几个学生,总不好拂了他们的脸面。”
“给脸不要脸。”崇安大长公主哂笑一声,轻蔑道,“不必理会。你既是天子,那便没有人越得过你去。那姓周生的两个小贱种可算是死完了,当初我就跟皇兄说过他们居心不良,皇兄却警告我女子不得参政!”
崇安大长公主一口气憋了多年,此刻终于扬眉吐气:“户部尚书虽是姓张的,但这钱肯定不止李仪吞了去。徐家,太后,必然有份。”
李元策垂下头,为难道:“皇叔谋逆之罪板上钉钉,可太后到底是朕的母后,徐阁老朕还应该叫一声外祖父。怎能对长辈动手。”
崇安无子,看见李元策低头无措的样子有些心疼,放柔了语气:“你怕什么?太后是你的嫡母不假,可徐家算什么!徐家倒了,太后也不成气候。再过几年你就该娶妻生子了,届时她还把着朝政,天下文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她了!”
郑去非沉声道:“陛下稍安勿躁。如今大军的军饷才是重中之重。北燕早有不臣之心,多次挑衅大豫,大豫屡次忍让。但既已经撕破脸皮,就不必再重修旧好了。北燕草丰牛羊肥,盛产千里马,万不可拱手让于他人。”
“朕明白,”李元策露出个无奈的笑,“朕只是权宜之计。振威的威力太大,加上北燕的骑兵……要是对上,我方必定损失惨重,倒不如让他们乱起来。”
崇安大长公主赞赏道:“好!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李元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重赏之下必有勇士。就算有人不信,等第一个被封为北燕王,他们就会前仆后继地扑上来揭发。”
郑去非垂眸道:“陛下好计谋。”
李元策方展出的笑颜又收了回去,愁眉不展道:“军饷之事,朕无计可施。国库里的银子就这么多,西南那边也不甚安宁。北燕开战的五年来,我们已经花出去了上千万两白银了。”
郑去非侍立道:“陛下严查户部数月却未有消息,必定是太后和徐家在搞鬼。”
崇安大长公主不耐地皱眉,拍了下桌子:“这天下是姓李的,他们姓徐的凭什么拿我们李家的钱!不叫他们吐出来,我也不姓李了!”
“姑母勿要心焦,”李元策眼中笑意淡去,“吞了朕的钱自然要吐出来。夏常。”
夏常忙出步道:“奴婢在。”
李元策瞥了崇安大长公主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大豫和北燕战事吃紧,少什么不能少了军饷。国库被李仪等人骄奢淫逸敛财大半,日后朕的吃穿用度,皆照原来三成,其余的存下来往西北寄去做军饷。”
崇安一听,也跟着道:“我一介公主用不着什么钱,往年领过来的俸禄也尽够用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虽是女流却也心系国家。即日起请辞本宫一切俸禄,那些闲置了的首饰摆件卖了换钱,拿去西北罢。”
李元策听后大惊失色,起身道:“姑母切莫如此。姑母是朕之长辈,朕就算节衣缩食吃糠野菜也不能委屈了长辈。姑母的俸禄是一定要发的。”
崇安向来雷厉风行,坚持道:“本宫的事情不劳陛下费心,少了这点俸禄我又饿不死。陛下为天下最尊贵的人都以身作则,我等身为臣子,怎能骄奢淫逸?”
李元策听了这话才坐回椅子上,眼底染上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