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狭长的眸子一眯:“你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传话筒了?”
金影连忙噤声,这不是瞧着您在白鹭堂里头,玩儿金鱼袋逗小娘子么,还以为您会喜欢听听八卦呢。
不过那小娘子也真是娇气,听说大厨房送去的饭菜她是一个也吃不下,还是那两个婢子分食了。
他还想着,既然老夫人有心撮合,主子是不是该怜香惜玉一下?也好叫美人倾心。
没想到好心好意禀报,还遭了个冷眼。
赵渊将官服脱下,伸手丢在屏风上,思及那女子懵懂的容颜,随口问道:“府里给妾室的膳食是如何安排的?”
金影一听便来劲了:“一般是两菜一汤,不过像侯爷的姨娘们,一般都会拿自己的嫁妆银子寻大厨房加餐……”
“世子爷的生母郑姨娘得宠,院子里还有个小厨房,等闲也不会吃大厨房的饭。”
沈青棠是寄住崔家的孤女,想来也没有多少银子可以加餐。
“爷的见面礼是不是还没给?”
“给她送五十两银子去。”
赵渊并不觉得自己对沈青棠有什么别的想法,不过看着是个孩子罢了,总不能叫她饭都吃不饱。
金影愣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合着您是打算给人家见面礼的?今儿一早怎么没拿出来?
“爷,这还不光是银子的问题……”
“是咱们大厨房做的吃食,沈娘子根本咽不下去……”
“说是米糙菜硬,硌着沈娘子了……”
赵渊解衣裳的手一顿,他们武安侯府的饭菜这么难吃?
“香雪阁里头的那位嬷嬷,拿煮茶的炉子,将那粥煨得烂烂的,沈娘子才勉为其难用了小半碗。”
“那沈娘子瞧着就弱不禁风的样子,许是真用不得那些糙食?”
那还真是娇弱,赵渊腹诽了一句。
“先将银子给她送去便是。”
至于能不能吃饱饭,怎么吃饱饭,他可管不得那许多。
金影连声应下,当下便去库房里支了银子,还特意拿的碎银子,放在一个匣子里,穿过月洞门给沈青棠主仆送去。
“这是……大郎君赏的?”沈青棠打开匣子,瞧见匣子里一堆的碎银子,有些无语。
给她送银子也就是了,偏生挑这些碎的,打发叫花子呢?
金影连忙道:“正是,爷专门送给您打点下人用的。”
沈青棠这才颔首命杏儿收下,这人还算有几分良心,知道体谅她这个出身微寒的弱女子。
她从匣子里头挑了块最大的,塞给金影,羞怯道:“若是大郎君那儿缺人端茶递水,劳烦金影大哥随时传唤奴婢便是。”
金影忙不迭应下,这位沈娘子虽然没钱但还真是大方,五十两银子里头就给了他差不多十两。
不过主子从来不叫人在屋里头伺候,连茶水都爱自己倒。
不过他倒是可以走一趟,叫大厨房那边莫怠慢了这位。
金影走后,沈青棠便叫杏儿将银子收起来:“你们拿着,打点府里的下人吧。”
杏儿将碎银子倒进几个荷包里,笑嘻嘻道:“奴婢还想着翻墙出去破开银票呢,这下不必瞎跑了。”
蓉娘也笑着:“总归大郎君能注意到咱们娘子是好事,娘子可得循着这儿的规矩,去谢个恩才是。”
谢恩事小,主要是为了有个借口给赵渊献殷勤。
沈青棠自是颔首:“这事倒是不忙,赶明儿拿一个香囊送他便是。”
说罢赤着玉足从榻上下来,叫蓉娘替自己梳发。
“香囊可不能拿现成的,您得自己绣一个,才算有诚意。”蓉娘从匣子里拿出象牙梳道。
“您是知道我的手艺的,鸳鸯都能绣成鸭子,没得丢人现眼。”
沈青棠把玩着一缕青丝道,她素来不耐烦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香囊这种东西,缝制起来十分费心思,但是真正用不了几天,便会束之高阁。
“多做几次便好了,您已不是闺阁女子了,这些讨好郎君的手艺总要会的。”蓉娘罕见的态度强硬道,“郎君身上时时带着您做的东西,才会时时记着您。”
沈青棠暗暗叫苦,挣扎道:“不如我送他两张地契?这样他每每收铺租都能想起我来。”
蓉娘:……
“这主意好,奴婢喜欢。”杏儿看热闹不嫌事大道。
“你闭嘴,不止娘子要学,你也要学的。”蓉娘拧了一把杏儿的耳朵,恨铁不成钢道。
“嬷嬷偏心,怎不去拧娘子的耳朵?”
主仆几人正笑闹着,便听得织月禀报:“娘子,侯夫人身边的素仪姑娘来了。”
沈青棠这才抿起嘴巴,矜持地从绣凳站起来,嘴角含笑迎了出去:“原是素仪姐姐,倒是奴婢有失远迎了。”
素仪并不曾见过沈青棠,如今打眼一瞧,便被她的容色惊了一惊。
“怪道能叫夫人时时念叨着,原来是个仙女儿一样的人物。”素仪很快便收起讶异,笑着命身后的丫鬟婆子将东西搬进来。
“夫人听说沈娘子吃不惯大厨房的吃食,特意命人送了小泥炉和砂锅来,好叫您能时时熬些江南那边的粥食。”
杏儿意外地瞧了沈青棠一眼,娘子真是料事如神。
蓉娘早已笑容愉悦地叫人将东西搬到了耳房中:“叫夫人见笑了,娘子初到上京,难免有些不适应的。”
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侯夫人,这肚量,比静兰院那位不知道要宽多少。
素仪又命人送上几匹布道:“这些是给沈娘子裁衣裳用的。”
“大少夫人新掌家,少不得有些疏漏的地方,夫人这个做婆母的,自然要时时帮扶着。”
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崔媛掌家能力不足的意思。
沈青棠笑而不语,只谢过素仪辛苦来送东西,叫人拿了一对耳坠子赏了。
素仪见那耳坠子成色不错,便含笑收下了:“夫人说都是一家人,沈娘子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来我们春柳院,夫人自会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