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到底想不想同她亲近、他们有没有牵手、他要不要去她房中过夜,这些崔媛自然无从得知。
二人相处的细节之事,无人敢拿此等小事请赵渊出面作证,当然是沈青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沈青棠毫无惧意地盯着梅兰,似能将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洞穿。
梅兰被抢白一通,竟连半点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崔媛狐疑地看了梅兰一眼,难不成,梅香说的是真的?这小蹄子果然对赵渊起了觊觎之心?
梅兰对上崔媛的目光,心里一寒,连忙否认道:“大少夫人明鉴,奴婢岂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大郎君如天上皎月,岂是奴婢这等泥地里爬出来的人可以肖想的……”
沈青棠饶有兴味地瞧着她分辩,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爱慕便是爱慕,原也不打紧,到底爷是那样钟灵毓秀的人物。”
“梅兰姐姐如此着急撇清关系,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崔媛的心彻底沉了下来,狠狠一拍桌子:“滚去廊下跪着去!”
这话说的自然是梅兰。
崔媛怒火攻心,梅兰不敢再言语,垂首退了出去。
沈青棠低眉立在原地,恭维了一句道:“崔姐姐英明,她三番四次在爷跟前大呼小叫,堕的也是您的面子。”
“你不必管她,只要顺顺当当地怀上孩子便是。”崔媛心乱如麻,没有想到自己身边最信任的大丫鬟竟有了爬床的心思。
“崔姐姐说的是,”沈青棠抿唇一笑,试探地问道,“爷房中连个磨墨的婢子也无,今儿玉奴瞧见他写字污了手指……”
“您瞧,是不是可以安排玉奴去爷房里磨墨端茶?”
“都说红袖添香,最易生情……”
崔媛深吸一口气,为了孩子,也只能如此了。
“我自会去求老夫人,你且先回去伺候着吧。”
沈青棠颔首,这事还真得老夫人做主才行。
赵渊可是一点儿也不买崔媛的账呢。
“如此,玉奴便恭侯崔姐姐的好消息。”
沈青棠袅袅婷婷地离开,梅香进来给崔媛添茶。
茶水倒了半杯,崔媛便冷然问道:“你也同梅兰一样,想伺候爷?”
梅香手一抖,惶恐地跪下道:“奴婢绝不敢盘算此等背叛主子的事,奴婢跟着您多年,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
做郎君的妾,若是不受宠,算来未必比她们当大丫鬟过得滋润。
更何况,同争一个男人,必定是要面对主母的排挤和刁难的。
崔媛这才宽了心,抬手命她起来。
梅香觑着崔媛的脸色,想叮嘱两句,叫她当心沈青棠,这个通房瞧着可不好对付……
犹豫两息,便又作罢,这等长他人志气的话,崔媛听了必定不喜。
沈青棠却是懒得管静兰院里的动静,只想着在晚膳前好好歇上一歇,今儿没歇午晌,可困得紧。
蓉娘瞧她一回来便往榻上扎,笑着替她将鞋袜褪去:“您且歇一歇,方才您在观云居逗留,被白鹭堂的如意姑姑瞧见了,许是老夫人那边要有些动作咧~”
沈青棠微微惊奇:“那如意姑姑也爱听壁角?”
“到底是老夫人满心疼爱的孙儿,子嗣一事,老夫人自然也是极关心的。”蓉娘伺候着将她发髻弄散,又褪了外裳道。
以前只以为赵渊冷情,不乐意亲近人,如今来了个沈青棠,竟能在观云居同他打闹,如意姑姑自然是忙不迭地去禀老夫人了。
“这丫头倒是有几分本事。”赵老夫人笑呵呵地同朱槿打着双陆。
朱槿也笑道:“生得那样可人,又惯会撒娇卖乖,老夫人您不也喜欢这样的么?”
老夫人颔首:“可不是,若老婆子我是个男儿身,这样的不得娶个十个八个回去么?”
如意、朱槿:……倒也不必……
“渊儿的字儿写得不错罢?”老夫人将白玉骰子掷出,忽而问道。
如意颔首道:“正是,大郎君的字可是连今上都夸赞的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如意看向朱槿,一拍脑袋才想起,抚掌道:“酒为旗鼓笔刀槊,势从天落银河倾。”
老夫人满意地笑了起来:“正是这句!圣上不过看个奏折罢了,还巴巴地将渊儿召进宫赏了一通,便是为了他这手字!”
一屋子侍婢连忙奉承起来,皆言大郎君乃是人中龙凤,有鸿渐之仪。
老夫人暗暗叹惋,只可惜没投生在正室的肚子里……
否则何至于这般辛苦,要做那手染鲜血的勾当,才能拼一个出人头地……
“叫玉奴去他房中习字吧,红袖添香,不失为美事一桩。”老夫人压下心中的惋惜,漫声吩咐道。
(沈青棠:亲亲老祖宗,您真是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如意颔首,吩咐小丫鬟去香雪阁传话去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面色沉了几分,低声和老夫人禀报道:“那白家二娘子,近日又和世子爷偷偷私会了……侯夫人正生气着,禁了世子爷的足呢……”
老夫人闻言拧了拧眉,喟叹一声道:“如此不知检点的女子……罢了,随他们去吧。”
“到底是澈儿的婚事,老婆子我就不掺和了,清雪做主是对的。”
只是堂堂侯府世子爷,为着个女人,去担一个忤逆母亲的骂名,到底是不值当。
如意这才满面欣慰道:“合该如此呢!您是享清福的年纪了,就不该操心这许多。”
“就你最是啰嗦。”老夫人佯怒,白了如意一眼道。
如意连忙哄道:“为了庆祝老夫人今儿宽心,奴婢替您斟半杯蜜水来可好?”
“算你知趣。”老夫人故作矜持道,连连伸手驱赶她。
朱槿抿唇而笑:“老祖宗,您再不走棋,奴婢可是要赢了。”
“哎这可不成……”老夫人连忙将注意力放回棋盘上。
……
赵渊听见白鹭堂婢子的传话,下意识拧了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