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是将彼此守护对方一生的爱侣,而徐映不同,他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无论是袍泽之义还是故友之情,
在路口分别后,同行的也就只有凌青,他只比谢簌黎小几个月,与卫瑾如这样自小跟着连翎的人不同,他三关特地培养的亲卫,是经边军层层遴选后才调到连翎身边的。昶扬留守三关为将,凌青自然而然递补跟上,之后就跟着连翎回到了京城。
凌青虽不如卫瑾如他们与连翎亲近,进府后便一直恪尽职守,履行着亲卫的职责,他家在中川与三关的交界之地,家中兄弟姐妹良多,父母供养他们困难,他便被送到了三关军中。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在军中多半是打杂的伙计,幸得那时南北二营分治已废,不再有欺侮之事发生,凌青在落霞关的日子还算过的不错,至少能吃饱穿暖免为食宿担忧。
后来他被看中,遴选入了亲卫的队伍,接受着额外的训练,通过考校后被指派到了连翎手下。
那时连翎已然小有名声,半大少年不知帝星为何却知少年将军的风采,凌青入了营帐才知不仅是宸王殿下如此,其下皆能人辈出,亲卫之首甚至还是个比他年龄还小的少年。
京城繁华,旖旎风光,他初入着昼夜灯火通明之地,却仍要小心翼翼,恪尽职守的履行着亲卫的职责。宸王府中的氛围与三关无差,他与亲卫们还是照旧轮值办差,闲暇时会去后院的演武场过上几招,几位将军偶尔也会指点他们的武艺。
只是他发现王爷却越发不爱笑了,疲惫之色常驻在他的眉宇之间,甚至连续几日都拖着病骨披星戴月的回来。
他虽看在眼中却不能多言主子的事,只是替王爷抱着斗篷,再为他打着门帘,在他们议事时守在廊下,好在这一切再谢簌黎到来后有所转变。
谢簌黎归来让府中的一切都有了生机,府中也好似有了主心骨一般,哪怕连翎不在也能井然行事。在三关中他与谢簌黎接触不多,这番被连翎指到谢簌黎手下做事,才发觉她心中自有一番乾坤,有着不输王爷和几位将军的气魄。
凌青也说不出来太多安慰人的话,他试探着说:“姑娘别太忧心了,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谢簌黎摇了摇头盯着凌青手中的剑说:“没有什么吉人自有天相,能改变命运的只有你手中的剑。”
她继续说了下去:“当年飞仙城下一战,他深陷困局近乎濒死,若不是我恰好经过恐怕早已成了刀下亡魂,这几年我时时惊眠,倘若我心生畏惧未往敌营走那一遭,倘若我只顾自己性命未拔剑出手,那大抵也不会再有今天的日子。”
“那姑娘因何困扰?”本以为谢簌黎苦恼自己错人歹人,却不想她心思通透看的很清,一时间凌青也不知她究竟心忧为何。
谢簌黎说:“我只是内心觉得凄凉,有些人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只为自己一己私欲。”
江南大水冲倒民舍无数,千亩良田更没于大水之中,有些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洪水吞噬,而这一切本该可以避免。
凌青握紧了手中的剑,看着不远处的民生万象,坚定地说:“会好的。”
“什么?”
看着谢簌黎疑惑的眼神,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王爷在朝堂上励精图治,背后有姑娘为苍生黎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完他的话谢簌黎舒朗一笑说:“好。”
莞园坐落在王府后院,自是从后门入府穿过花园更近一些,宸王府没有女眷自不分什么内外院,从哪方而入全凭主人的喜好。
才入院中就见卫瑾如在亭中冲他们挥手,一路小跑到了两人跟前:“谢姐姐,秦副指挥使来了,说有急事找你,我把她请到清凉台去了。”
清凉台是后院消夏避暑的地方,虽然知晓秦玖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也不知究竟有什么急事居然连正堂花厅都不肯去,一向挑剔的她也肯屈就在一方清台也是稀罕事。
她交待凌青将今日之事转述给卫瑾如听,自己则是施展轻功向清凉台而去。
迅若游龙的轻功施展开来,不登远处的木桥,之在池中荷叶上轻点起落就到了对岸,足上绫鞋不沾池水,就连落下的荷叶也试试轻轻一动就又恢复了平静,轻纱裙摆随着清风展开,她如一只雨燕扑入山河之间。
不过片刻就已然到了清凉台前,石凳上的秦玖娘正喝着今年新进的雨前龙井,沁人心脾的茶香萦绕在四周幽芳的草木之间。
“出什么事了?”谢簌黎开门见山,两人早已相熟不再论那些客套话。
秦玖娘说:“事出突然,我是背人出来的待不了太久,原本是想来找殿下的,只能请你代为转述了。”
一听事关连翎她不由惊醒了起来,仔细听秦玖娘说道:“你应该知道銮仪卫直属御前不受兵部和禁军辖制,正指挥使官居三品与六部尚书同邑,只是今早我查阅档案发现有一所銮仪卫被调用,而近日皇帝并无旨意下达。”
銮仪卫是皇帝手中的刀,哪怕连翎身在摄政王之位也无权调用,若无旨意銮仪卫不得擅动,除非是奉了别人的旨意。
想到这谢簌黎抬头问:“除了今上还有谁能调动?”
“銮仪卫上设一位正指挥使,其下六位副指挥使各领一所互,按照族制除了皇帝之外,皇后、太子各有权利调动一所,只是只能做仪仗所用,不能行其他权利,”秦玖娘继续说,“只是数年前废太子谋反后,陛下再未将调动銮仪卫的权利赋予太子。”
“中宫?”谢簌黎道出了问题所在,秦玖娘也点了点头。
谢簌黎未曾与皇后接触过,可据连翎所说她是个极好的人,倘若真的是她秦玖娘也不会如此紧张。
果然听她继续说道:“今上未有旨意发出,能调动銮仪卫的也就只有中宫,可我了解皇后娘娘的为人,且进来宫中凤架未动,需要銮仪卫做什么?”
“你是怀疑有人打着中宫的幌子欲行不轨之事?”谢簌黎冷静道。
“我不敢说,”秦玖娘细眉皱起,带着些许不安,“銮仪卫六所相互辖制,我无权过问他所之事,这是被调动的哪一所銮仪卫有入宫禁之权。”
听了这话谢簌黎也徒然紧张起来,训练有素的銮仪卫入了宫禁,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其中若有犯上作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