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情正不好,还拿我取乐。”顾韵被她逗笑,在三块墓碑前各自斟满一杯酒,什么话都没留下,与沈宁钰并肩往回走。
“宁钰,我们第一次认识是在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我十四岁那年,随罗杉来津口渡给新店选址,与你不打不相识。”沈宁钰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韵缓缓前行,笑道:“我当年十七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投缘的妹妹,就想把心里装的事告诉你,想着你性子跟我像极了,又远在盛京,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抖出去。”
沈宁钰记得,顾韵那日亲自把船驶至江心,与她小酌,酒意上头,顾韵大大咧咧地与她勾肩搭背,坐在船头看星星,告诉她一箩筐心里话。
她说,他爹是个利欲熏心的老畜生,她的两个弟弟是一对人面兽心的小畜生,他们对她不闻不问,更对她母亲的生死漠不关心,有朝一日,她要凌驾于这三个男人之上,狠狠替自己和母亲出气。她还说,她的二弟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年纪轻轻就拈花惹草,少男少女被他骗身骗心还骗了命,可惜她人微言轻,也暂未找到尸体在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依靠家里屡次脱罪,看着死者家人陷入无尽痛苦中而束手无策……
“我那时就知道,你是一个有野心的。”
顾韵挑眉:“你不是吗?”
“我?”沈宁钰失笑,“我有哪门子野心?”
“你那日醉了,忘了自个说的话,我却记得。”顾韵迎上她困惑的视线,笑道,“你那时满心不甘,哭诉明明自己有征战杀敌建功立业的本事,却必须得在合适的年纪嫁做人妇,守着没有丁点感情的夫君度过余生。”
沈宁钰一怔:“我真的忘了,也许那时我的确想过披甲上阵,可如今四海安定,我也只想天底下再无战争。”
“与上阵杀敌相比,的确是天下太平更好。”
她们逐渐走到墓园外,苏璟安懒得瞧顾家人的墓,在外边等着,顾韵远远瞧见他,直言道:“宁钰,你骨子里是恣意烂漫的性子,可惜受环境所扰,又顾虑太多,才会默默忍下魏家人的种种压迫,即便抓着机会就反叛,但已无形中习惯咽下所有苦果,更不会为自己争取,若我没猜错,你与苏世子的赐婚,起初也是不愿的吧?”
沈宁钰下意识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不全是,我与他商量好了,婚后两不相干,日后若他有心仪女子,我会设法离开。”
顾韵笑:“你好不容易才摆脱无爱的婚约,却又碍于现实逼着自己认栽接受指婚,我不用想也知道你当时并不快乐。我说这些只是想提醒你,你本人或许没有察觉,但你比我第一次见你时更沉默老成了,如果盛京让你不开心,你大可留在津口渡住个一年半载,如今顾家我说了算,你能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沈宁钰“噗嗤”一声笑出来,一边感激顾韵这么体贴她 ,一边又下意识觉得她有一点说错了,内心有一道声音闪现,不断催促着她解释:“顾姐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觉得,我现在挺快乐的。”
“唔,我看得出来。”顾韵下意识朝苏璟安看过去,暗道那小子也算有用,“姐姐我有法子让你再快乐一点,就当报答你来帮我下棋还借给我人手的恩情。”
沈宁钰只觉她要说正事,正色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信上说想与我合作在东陵开店,方便随时探听映熙公主的安危,我现在能回答你,我们不仅能在东陵站稳脚跟,你还能随时知道公主的第一手消息。”见沈宁钰双目微睁,眼里透着亮光,顾韵得意一笑:“翠莲的奶奶你有印象吗?”
“来逼问顾龙的老婆婆。”
“我记得他们家有远方亲戚在东陵,前几日专程找她确认过。据说不久前东陵皇在民间招募会做大渝菜的人进宫,那家女儿被选中,专程为容妃做吃食。”
沈宁钰情绪激动:“容妃,就是映熙?”
“是。”
这样一来,她得知映熙的消息就容易多了,这简直是意外之喜,沈宁钰激动得抱住她:“太好了!”
苏璟安看到沈宁钰现身,正笑呵呵地往她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就见她搂住了顾韵,笑容僵住,撇撇嘴,走到近前状若不经意地扒拉下她:“宁钰,这里蚊虫多,不宜久留。”
他将沈宁钰扶上马车,顾韵落在后边,趁她不备,悄悄问苏璟安:“我们姐妹俩抱一下怎么了?你整日与她形影不离,至于连我的醋都吃?”
苏璟安白了她一眼,钻进马车不搭理她。顾韵啧啧两声,后悔刚才夸了他。
离开墓园,三人直奔朔风堂。朔风堂对雇主消息严防死守,有专人掌管一应信件藏于暗室,负责一应任务的传达与安排,但只对家主负责,便是顾龙也无法掌握所有资料,更找不到暗室的具体位置,加之朔风堂内机关重重,苏璟安的线人无论如何也探不进去。
现在,朔风堂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身子佝偻、拄着双拐的中年人从柱后现身,沉默着领着他们不知拐了多少弯道,进出了多少道门,终于在一个房间内停了下来。走到这里,他才慢慢回头,说出了见到顾韵后的第一句话:“老奴猜到,新任家主上台,定会来朔风堂,提前通知罗九娘屏退众人在此等候。”
他脸上刀伤纵横,已看不清模样,眼睛也伤痕遍布,似睁非睁,顾韵震惊一路,终于颤着声音开口:“你是,韦叔叔?”
他呵呵一笑:“我这副模样,难为你还认得出。”
“你不是,不是已经……”
“当年三爷赶走夫人时,的确想杀了我,可他又觉得死亡太便宜我,便将我折磨成半个废人,令我协助守好朔风堂,后来,守在这里的前辈死了,我接替了他。”
沈宁钰对顾韵的过去略有耳闻,看顾韵的反应,一下子就猜到面前男子正是当年传言中顾韵母亲的那个“姘头”。顾三的死对头为了瓦解顾三势力,传出顾三爱妻与他最得力的手下私通的谣言,不堪言论甚嚣尘上,顾三果然中计,严惩奸夫□□,等真相大白之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顾韵神色复杂,让苏璟安亲自跟他交谈,苏璟安表明来意,他细细回忆,直接道:“直言取苏世子性命的只有一单,是个无名氏。”
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