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平之原以为老爷子也是希望崔书妘嫁到高家去的，要不然昨晚老爷子为什么要和崔月莹说那些话。
可是现在他又见老爷子一副不看好的样子，一时间突然有些看不懂老爷子的意思了。
“哼，你个蠢货，你整日除了招猫遛狗，你还知道什么？”
说起朝堂之事，老爷子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老爷子回想他这一生，年少时金榜题名，被无数人羡慕和赏识。
入朝为官后，又很快就得了先帝的重用，不到不惑之年就官拜丞相。
他到现在都记得，他坐上丞相这个位置时，旁人看他的眼神以及他的开心与满足。
但是他的运气似乎都在不惑之年结束时用光了，他先是纵容崔平之送走了卢氏，后又在新皇人选中站错了队，而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他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撑这个家多久？
本来有些话他是不打算和崔平之说的，可是眼下看到他这副蠢样以及被柳姨娘耍的团团转却不自知的样子，终于忍无可忍开了口。
“你刚才的话，只说对了一半。”
“昨晚老夫确实是想让莹儿帮书妘从中周旋一下，可这个前提是不影响莹儿的婚事。”
“爹，你什么时候这么偏心了？”
崔平之不满道，“书妘也是你的孙女，而且她和高家那小子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如果高家那小子不娶她，他们的事情又传了出去，书妘还要不要活了？”老爷子其实有些重男轻女，这一点从家里有好几个孩子，可他只把崔书锦带在身边教养就能看得出来。
至于家里的几个孙女，他大部分时间是一视同仁的。
如果非要说在这几个孙女里他最看重谁，那可肯定是崔书妘了。
一个是因为她嘴巴甜，每次见到老爷子都会把人哄的开怀大笑，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足够聪明。
老爷子喜欢聪明人，更喜欢有野心的人。
不过，这一切在昨晚崔月莹单方面怼的柳姨娘母女哑口无言后就变了。
更别说，崔月莹现在的未婚夫还是高家最有本事的人。
至于高崇逸……那就是一个被宠坏的纨绔子弟，像他这样的人老爷子见多了。
若非他和崔书妘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老爷子又担心此事会被有心人利用从而传到朝堂之上，他是断然不会再让崔书妘与他联系的。
“即便真的到了那一天，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老爷子见他到了现在还没有抓住事情的重点，脸色一点点暗沉下去，“难道在你眼里，高景琰比不上高崇逸？”
高景琰可是连陛下都赞赏有加之人，崔平之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否认陛下的决断，不过和书妘有肌肤之亲的是高崇逸，父亲为什么要提高景琰？
“蠢货，高景琰是莹儿选的人。”
“这些年朝堂之上有多人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可是高景琰哪一次不是毫不留情的拒绝？”
“这一次高景琰愿意娶莹儿，一个是因为高家有错在先，另外，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高景琰自己的小心思。”
“爹，你的意思是说，高景琰看上了咱们家莹儿？”
崔平之说完不等老爷子开口，当即反驳道，“绝不可能。”
“那丫头就是一个混账东西，高景琰就是瞎了眼，也绝对不会看上她……”
崔平之察觉到老爷子的不悦后，不情不愿改了口，“爹，所以你说了半天，只是想说书妘和高崇逸的事情不重要，莹儿和高景琰的亲事才重要对吗？”
“哼，你总算聪明了一次。”
老爷子见他终于清醒之后，再一次提醒他，“刚才那些话都是老夫的猜测，万一高家因为今日的事情突然变卦，老夫就把你们三个人都赶出去。”
老爷子说完见崔平之还坐在桌前不肯走，立刻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去？”
崔平之不情不愿准备起身时，管家走了进来，“老爷，刑部来人了，说是要传昨日在春园里看过大小姐与李管事起争执的下人以及青木。”
老爷子拿着书册的手微微收紧，“可有问为什么要传这些人。”
管家回答道，“衙役说，是要传这些人过去做人证的。”
管家说完见老爷子迟迟不开口，于是提醒道，“衙役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说是周大人还在等，请老爷尽快交出这些人。”
啪。
老爷子一气之下把手里的书册摔在了桌子上，而后不悦道，“周正好大的官威，现在都敢摆到老夫面前来了？”
“爹，要不然你还是让那些下人跟着衙役赶紧去衙门吧，周大人和你原本就不对付，要是咱们为难这些衙役，周大人一怒之下把今日的事情上奏可就麻烦了。”
老爷子最怕的就是这个结果，于是他强忍着不悦，吩咐管家，“你亲自带着衙役去春园带人。”
管家离开后，老爷子越想越生气，于是对着门口大喊道，“去把柳姨娘给老夫叫过来。”
“爹，你找她做什么？”
崔平之担心老爷子把心中的怒气发泄到柳姨娘身上，起身打算安慰他。
谁知道老爷子一气之下，居然让人把他带到了院子里去。
“跪下，你这个孽障。”
“要不是你的纵容，她一个妾室哪里敢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
崔平之帮柳姨娘狡辩，“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书妘啊。”
“爹，你当年不是为了我也得罪了卢家吗？”
“闭嘴，你居然还敢提这件事情，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帮了你。”
老爷子站在书房门口，俯视着崔平之，眼前的他早就没了少年模样，续起胡须的他多了几分稳重与成熟，可只要他一开口，他的无知与天真就会立刻暴露无遗。
都是他的错，这些年若不是他把他保护的太好，他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就在这里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老爷子转身回到书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