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云层被扒开一小块,显露出后面呼呼大睡的太阳,云朵晕染开一片曦光,使得苍穹看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一片淡金的天际里隐隐透出几分湛蓝的色泽。
凌晨的黎公馆只有一两扇门窗里亮着光,仆人需要大早起来清洁黎公馆这庞大的驻地面积。
苏念也一大早就醒来了,她自然不是因为搞卫生,自从当了黎子言的“小跟班”后她就不用再做那些事了。
她会醒来是因为受到了管家的“夺命连环call”,在长达十分钟的铃声喧嚣里,苏念哪里还有什么睡意?
无奈地找出手机,发现全是管家打来的,苏念不由得惊叹:论管家不为人知执着于打电话的另一面。
管家一大早打了十分钟电话吵醒苏念确实是有事,他嘱咐了苏念很多关于黎子言的事,不等大早上苏念晕乎乎的脑袋消化这些消息就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他辞职了。
“发生什么事了么?”苏念揉揉自己有些发胀的脑袋,起身坐起。
“我要做外公了,俊仔想我回去照顾孙子,我觉得挺好,年纪大了也是该回家待着了。”
“那……你跟少爷说了么?”
“嗯,少爷批准了,所以——你要暂时接替我的一部分工作,不过你不需要感到担心,有人接替我的职位,你只是要在以前照顾少爷的基础上更加用心而已。”
苏念皱了皱眉,怎么好像有种什么都做布置好了就差通知她一声的感觉?
“虽然我不再担任黎公馆的管家,不过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依然可以来问我,这个手机号我不会换。”
“嗯,谢谢。”苏念拢了拢耳旁的发,“祝你和你的孙子相处愉快。”
管家笑了一声,然后因为自家孙子醒来在哭闹的叫喊声中匆匆道别挂断了电话。
苏念将手机随手扔在一旁,抓了抓自己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在成功将她那头乱发弄得更乱之后,苏念才不急不缓地起床洗漱。
拖着腿,洗漱完毕的苏念坐在床边,掀开裤腿,挤出一点药膏,缓缓地涂抹在扭到的部位,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毕竟是昨晚刚扭的,今天早上还是有点刺痛。
涂完药,苏念洗了手,又拖着腿出门去吃大锅煮好的佣人早餐。
期间苏念受到了无数女仆的冷嘲热讽,纷纷“夸赞”她耍的一手好心机,如愿以偿地接近了少爷。
苏念闻言只是笑了一下,说了声谢谢欣赏,气得她们嘴都歪了。苏念咬着筷子,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女仆们,心情非常愉快。
吃完早餐,苏念又到处溜达了一下,和新晋升的管家碰到便聊了几句,是个非常严肃干练的老女人,眉毛一直皱成倒八状,看得苏念总有种上前把它扳平的冲动,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
虽然是溜达,但苏念并没有上楼,二楼黎子言在睡觉,她自然不会去蹦哒吵醒他,而三楼……
早在她来到黎公馆的第一天,管家就告诫她不准上楼——除了二楼,上面的领域并不是她一个女仆能够跨入的。
苏念站在楼梯上,抬头看了看上面弯弯曲曲的楼梯,沉默半响,忽然弯了弯唇角,而后——抬起了腿,缓缓上到了三楼。
好奇心作祟。
苏念在三楼的楼梯口站定,看着正对着她的房门微微挑眉,楼梯和地板是木质的,而对面的这扇门却是蓝色的,夹杂在一片深灰色里的亮色,夺目而不搭。
苏念愈加疑惑,盯着这扇蓝色的门,缓缓走近,却因脚下有些脆弱的地板而差点摔倒,幸亏她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一旁的扶手,否则扭伤又得加重不可。
“呼……”苏念松了口气,稳住身子后她才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抓住扶手的手,手心和手指满是黑灰,看来扶手许久未经清理,应该没有什么人上来过。
但是……
苏念绕开刚刚自己走得差点摔倒的那块地方,小心翼翼地缓慢行走后顺利来到了蓝门前,看着眼前这扇崭新的门,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咔咔——”锁住了。
苏念不死心地继续转动了几下,除了让自己白费力气后什么也没改变。
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苏念收回手,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手来细细打量,眼里闪动着讶异的光。
她刚刚握门把手的那只手——干净的没有任何灰尘粘在上面。
三楼的地板上、扶手上到处都是灰,但眼前这扇蓝门却崭新干净,似乎有人经常进这间房里,连门看上去都像是新装上没多久的样子。
有谁能踏上这被管家告诫的三楼还将房门换成新的呢?
黎子言。
毋庸置疑,黎子言身为黎公馆的少爷,他当然有这个权利,更何况三楼只是不准她这种仆人上来而已。
苏念若有所思,转身缓缓下了楼。
管家不允许踏入的三楼,黎子言经常出入的三楼。
苏念隐约间,似乎看到了治疗黎子言人格分裂的最有用方针就藏在那扇蓝门后。
只要了解到蓝门后的“东西”,大概,她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苏念乐观的假设着。
苏念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待在了房里安静地画画。
一室安静,只有细微但清脆的画笔沙沙声。
素描纸上一笔一划层层叠加,很快,一个栩栩如生的轮廓就已经呈现出来了。
若是黎子言在场,肯定会万分诧异她这个“新手”竟然有如此深厚的画画功底,每一笔落下都毫不拖泥带水,看似凌乱的线组合在一起却生动形象,憨态可掬的几只动物跃然纸上,粗壮凶猛的熊在她笔下却是笨拙木讷,旁边围在一起的狮子老虎也是如此,明明是凶兽却被画出了一股别样的萌感。
苏念画着画着,突然停笔,愣神了一会儿,翻身找手机,匆匆按下电源键,已经不早了。
火急火燎地收拾好画具,苏念一边扒拉着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一边往二楼赶去,一步做两步地跨楼梯,虽然脚在抗议地发出刺痛的信号,不过苏念只是皱了下眉,依然跨着大步,直到在黎子言房门前不远的一段距离才慢慢放缓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