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苍穹一片漆黑,雪花零零散散地纷扬落至雪地,与积雪融合在一起,拥抱大地。
万物静寂无声,雪花融入雪地里毫无声响,风轻轻吹过冷清的枝头毫无声响,万物安静地生长。
月光也凉凉的,不带温度地照进了哪家悄然的窗子,地板上一道人影渐渐拉长,发出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那人的身形渐渐出现在月色中,柔软的黑色短发凌乱散开,有几缕发还微微上翘,落下浅浅的阴影笼罩在发里,肤色苍白,眼眸漆黑,嘴唇淡淡地不显血色,身着简单的黑白色休闲装,一只手轻拽t恤衫一角揉捏着,穿着黑色的短袜轻手轻脚地踩在铺满了一地的羊毛毯上。
眼看前面是一扇微敞的木门,他加快脚步,一把扑上了木门,握住门把手,透过门缝看见房内一室寂静而那人正安稳地躺在床上睡觉时,才轻轻推开门,缓步走了进去。
月光照在床沿,他看不清躺在床上的她是怎样的神色,倒是清楚地看见了床头柜和放置于床头柜上的手机。
黎子言静静地站在月光照进房间的那一块地方,整个人从头往下到处洒满了月光,他也正好能看见她的恬淡安静的脸蛋,在黑夜里令人怦然心动。
他不发一言,面无表情,不动声响地静静注视着苏念,像是一尊石像,安静地守望着他唯一的信念。
时间仿佛静止不动,黎子言感觉不到一点流逝的痕迹,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久。
直到苏念像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缓缓睁开眼时,他平静的表情才出现了一丝崩裂。
“哎?少爷?”苏念吓了一跳。
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家少爷站在床边看着自己什么的真是不要太惊悚啊!
“苏念。”黎子言低唤一声,长睫低垂,眸子被落下的一层阴影盖住,看起来深不可测。
“怎么了?”苏念连忙坐起身。
“苏念。”黎子言坐至床沿,重复地念叨着,“苏念,苏念……”
苏念不再说话,张开手抱住了黎子言,他没有推开她,反倒抱紧了她,低声喃喃:“苏念,我梦到妈妈了……”
苏念一愣,轻轻拍了拍黎子言的后背。
黎母一直是黎子言的心结,怎么这会儿他突然梦到她了?
“妈妈很漂亮,像照片上我看到的那样漂亮。她说不怪我,她说不是我的错……”
“苏念,你知道么?妈妈她不怪我,她说不是我的错……”
黎子言的声音几乎哽咽,苏念感觉放在她后背的手一紧,颈肩有滚烫的液体滑落。
“我好开心,苏念,我不是不该被生下来的孩子,妈妈承认我了……”
苏念眼眶一热,吸了吸鼻子,抑制住自己差点流下来的眼泪。
这个因母亲死亡而背负了好几年骂名最终成为了心里一个郁结的少年只是做了个母亲并不怪他的梦就开心得哭了出来。
他的眼泪滚烫炙热,几乎灼伤她的心脏。
苏念轻轻地拍着黎子言的后背安抚他,耳边是他哽咽的欣喜,像是得到了什么巨大财宝,向苏念一一诉说着。
陪伴有时便是最好的安慰,黎子言只需要有个人在,那个人必须是苏念外就什么都不强求了。
苏念便安静地陪着他,听着他的难过,听着他的欣喜,听着他的曾经。
月光如水,寂静流淌。
自从黎子言梦到黎母后,黎子言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好,叶医生感叹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心结也解得差不多了。
确实,苏念根据叶医生的指导“治疗”了黎子言三个多月,却不及他一个梦的功效,虽有不甘,但黎子言能恢复正常才是件重大的事。
黎子言的眼神不再空洞漆黑,他的眼里渐渐有了光泽,黎子言的思绪不再混乱不堪,他能仔细记得发生过的事,黎子言的人格不再经常切换或者混淆得像是再生分裂,出现在苏念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黎子言。
一个笑容温暖,连眉梢眼角都沾染着温柔的黎子言。
阳光明媚,空气里都是一股浓郁的花香,春风温柔地拂过发梢,令人心醉神迷。
苏念站在大门前,微风吹起她的发,她一手按压着发以免被吹乱,一手举起手朝叶医生挥了挥。
叶医生背朝苏念,帅气地挥了下手,大步流星地离去,留下一个依然潇洒的背影。
苏念收回举起的手,站在原地望着叶医生离去的方向片刻才收回视线,转身回了黎公馆。
黎子言的病情已经好很多了,他的主人格和分裂出来的人格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主人格性子非常温柔,看来是被分裂出来的人格保护得很好,不过主人格似乎具有所有人格的记忆,这让苏念怨念之余也有点庆幸,虽然好感重新刷,少爷重新认识,但起码他还记得她。
而且现在这个黎子言才是真正真实的黎子言,她终于从一层层的面具里翻出了他真实的表情,虽然心累,但是苏念认了。
没关系,再和黎子言重新认识几遍都行,她认了。
苏念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就看到一排排的仆人背着行囊出了门,视线一转,就看到黎子言笑容温和地和女管家在说些什么,阳光安静地从他的发顶泻下,他的脸庞染上了一层金光,勾勒得眉眼更加精致温柔。
春风十里不及你。
苏念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
苏念叫住了一个走过她身旁的仆人,询问他们这是怎么了,被问的仆人闻言狠狠瞪了一眼苏念,丢下一句回老家种地啦就大步走开了。
苏念默然无语,行吧,这好感度还是负的。
“苏念。”黎子言和女管家交流完毕,一转头就看见了苏念,眉眼微弯,轻声唤她。
“少爷。”
苏念快步走向黎子言身旁,期间与几个女仆擦肩而过,她们纷纷扭头瞪了她一眼,苏念好不无辜的挑眉看了回去。
黎子言拉着苏念的手进了大厅,动作娴熟自然,苏念顺从地跟着走,只是感觉落在身上的视线更加露骨和不善。
“少爷,为什么他们都……”苏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