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像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种世衡。
他眼力很好,接过身份文牒不慌不忙的没入人群里,这才开始脚下发力。
那些人还在一个个查探身边路人,比对其容貌。
种世衡也想知道,自己被流放至此这么久,怎么这个时候才有人来加害自己?
奈何他现在身无长物,不走更待何时?
“你等是什么人?为何事找寻画像之人?”
“你知道种世衡的去向?”
居然连名字都知道,显然不是单纯的寻仇。
“某不知,只是你等已经扰乱了此地的秩序,快点离开!否则某就要找来衙役对你等驱赶了!”
“驱赶某等?你怕不是不识得此令牌吧?”
那名小吏怎么可能认不出皇城司的令牌,怪叫一声,趴坐在地。
“某再问你一遍,可见过种世衡?”
“他他他,他刚刚领取了身份文牒往邕州府去了,邕州通判王德用让他去那里的。”
“王德用?追!”
种世衡没有走官道,而是沿着小道跑了很久。
刚以为已经将追兵甩掉了,前面出现一匹黑马拦路。
“你就是种世衡?对上了,让我等好找。”
“某就是种世衡,是王蒙正和王知谦那等小人让你们来杀人灭口的吧?来吧!生为种家人,还没有跪着死的孬种!”
身后也行来十几骑,将他的后路堵的严丝合缝。
“都头,还是您老厉害!”
“少拍马屁!让你等平时多加操练,也不至于让一个人跑了这么远。种世衡,你是乖乖就范,还是想跟我等过过招?”
“某不会让你等得逞的!放马过来,临死前还能抓几个垫背的!”
“死?谁说了要你的命了?种世衡接旨!”
这下给种世衡弄懵了,自己的事情连官家都知道了?
“种世衡,你要抗旨吗?”
“草民种世衡接旨!”
“传大王口谕,令种世衡即刻离开流放所,赶往邕州王通判处待命,以图交趾全境,不得有误!”
大王口谕?
太子才几岁?
莫不是信口开河?
但是前后之人不但没有趁着他下跪行偷袭之事,只是静静的拨弄着马头。
“种世衡!”
“草民在!”
“给他一匹马,让他即刻上路,我们回去!”
一名皇城司的人牵着一匹马过来,马鞍上应有尽有,有盘缠有武器,还有干粮和饮水。
“大王还说,你种世衡要是连交趾都摆不平,就趁早滚回老家种地去!别指望有叱咤西北的那一天,因为你不配!”
“再一个,王蒙正与王知谦已经被秘密下狱,他们的罪责所牵扯到的官员都会下马,你心中别有怨言。危机也是转机,不经历风雨,何来彩虹?”
不经历风雨,何来彩虹?
彩虹是何物?
“几位大人可愿告知种某身份?”
“皇城司!”
居然是大宋最强暴力机构?
那王蒙正和王知谦两个狗贼此次必死无疑了。
正如种世衡所预测的那般,王蒙正刚刚从青楼回府,就被人秘密抓捕离开了凤州地界。
王知谦更加不堪,随贪得无厌,但是他生性胆小,那些财务都被藏在住所,一分都不敢花用。
此次去抓捕他的人里,有曹琮的亲卫,直接将他的住所挖地三尺,起出不少财物来。
“这些大宋朝的蛀虫,真像是大王所言,都该给他们剥皮实草游街不可!”
曹琮气得骂街,要不是人已经送回京师,他可能一刀就给人剁了。
虽说此事发生在秦凤路,但是他既然知道了,必定要肃清吏治。
于是,一场吏治风暴就在京兆府为中心展开。
那些直接或者间接参与到了谋害种世衡的文官和武将,纷纷落马,其中也有不少当年王嗣宗亲手提拔起来的官员。
当王嗣宗得知此事时,立刻写了一份奏疏,送交政事堂代为转交官家。
“你说谁送来的?王嗣宗?他不是在乾元院督造天禧通宝吗?”
“复古,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西京京兆府又出事了?这不是那日曹相公提到的王蒙正和王知谦等人吗?这个曹琮,好效率啊!看来官家火线提拔他曹家,倒是用对人了。这下整个西北都可以肃静好些年了。”
“秘密抓捕王蒙正的时候,居然差点造成边军哗变,最后才得知是搞错了。”
曹利用推门进来,手上也捧着几封奏疏。
“官家一行此刻到何处了?”
“用之,你该懂得规矩,官家的行程皆是保密的,别说你我,后宫都不会知道的。”
“老夫孟浪了!今日下衙,老夫请客,还请务必赏光啊!”
寇准还想拿乔一番,李迪直接应了下来。
“你瞧他嘚瑟的样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寇相公的观念也该改改了,王嗣宗的奏疏先压着不发,回头让人送去给官家便是。”
“老夫却不认同此事,官家说不定,大王那边一定不会同意的。让他回去做好自己的事情,那些人提拔起来还能看顾他们一辈子?”
说起来,丁谓还是他寇准举荐给官家的呢!
怎么?
丁谓死在了大庆殿上,他寇准也要陪葬不成?
“寇相公所言言之有理,来人,带话给王嗣宗,让他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太在意外人的看法,官家将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他,可不是让他自怨自艾的。”
王嗣宗正在交接工作,收到政事堂的回函,大感意外。
这是官家多大的信任啊?
敢不效死力?
不过王嗣宗还是将自己这些年亲手或者间接提拔起来的官员明细梳理了一番,着人送去京兆府,交由曹琮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