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间,在场学子们的思路,已经受到了周峪的影响。
周峪索性一鼓作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本世子决定另辟蹊径,所以才有了这幅作品。”
此言一出,诸位学子们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周峪的画作上。
只是……他们依旧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马衙内见状,赶忙开口道:
“周峪,你不必在此颠倒是非。就算是本次的题目另有深意,也跟你画的这个瓶子,没有半分的关系!”
“非也非也。”
周峪轻轻摇头,脸上却带着自信的笑容。
“你且看好了,你以为此乃寻常瓶子?”
马衙内端详了一会儿,然后重重点头。
“不然呢?”
“错了,此乃景德官窑烧出来的水波瓶,并肩王府中便有不少。”
水波瓶?
这下子,马衙内懵了。
水波瓶虽然是官窑烧制,但其价格低廉,产量又高,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
马衙内自然是见过水波瓶的,可眼前的……好吧,标志性的细口宽体,的确是水波瓶不错。
见他哑口无言,周峪不屑一笑,
“认出来就好,不然本世子还以为,马公子没见过水波瓶呢!”
马衙内听到如此不加掩饰的讽刺,而且还是在这么多学子和司马月如面前,立刻就炸毛了。
“周峪,你不过是取了些巧罢了!就算是水波瓶中,带了个‘水’字,那山又在何处?”
“你若是说不出来,定然是在胡编乱造!”
说完,他一脸挑衅的看向周峪。
周峪作的这幅画,上边就只有一个水波瓶。马衙内倒是要看看,这位世子殿下,还打算如何为自己辩解!
周围的学子,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况且他们也接受不了,这么烂的一幅画作竟然能暗藏玄机!
这样会显得他们很呆,连一个纨绔都比不上。
于是周围的学子们,纷纷开口找周峪要个说法。
这可让柳文才站在一旁,坐立难安。
世子殿下什么人,谁能有他清楚?方才说了那么多,其实根本就是在牵强附会。
他要是真有如此精巧的心思,还能被人当作纨绔?
“世子殿下,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
柳文才扯了扯周峪的衣角,轻声劝说道。
周峪却不在意的摇摇头,一脸趾高气昂的开口道:
“谁告诉你,本世子的画上没有山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学子们都惊呆了。
就连吴教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也浮现出一抹错愕。
明明画上就只有一个水波瓶,你倒是告诉我山在何处?
总不能说,山在老夫的心里吧?
司马月如看着眼前的画作,一双灵巧的眼眸之中,也浮现出一抹诧异之色。
方才周峪提到的水波瓶,她倒是有所猜测。
可这山……究竟在何处?
马衙内最先沉不住气,在又认真端详了一遍画作之后,立刻就气的怒不可遏。
他指着画上的水波瓶,满脸的愤慨!
“周峪,你这是在故意糊弄人吧?”
“明明这上边就一个破瓶子,哪里来的山?”
“你总不能告诉我,烧制水波瓶用的窑土,是从山上开采出来的吧?”
此言一出,不只是在场的学子,就连周峪也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两眼。
这个说法,倒也说得过去!
马如柏这脑子,看来也没那么笨嘛。
与周峪的云淡风轻相比,其余学子们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十分精彩。
虽然马衙内的猜测有些偏了,但如果硬要解释的话,似乎还真能解释得通……而且这个构思还属于天马行空,非常巧妙的那种……
“不是,你们都盯着我作甚!?”
感受到周围埋怨的目光,马衙内可谓是一头雾水。
自己明明是在怼世子殿下,怎么周围学子愤怒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正当马衙内以为,这个世界是不是癫了?
却见周峪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不愧是马府的衙内,这份天马行空的想象,本世子佩服不已。”
“只不过本世子的‘山’,却并不在此。”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而后目光扫过在场的学子们,掷地有声的开口道:
“本世子的山,不在画上,而在画中。”
如此玄而又玄的一句话,又把学子们整不会了。
他们一脸诧异的看向周峪,等待着他进一步解释。
周峪也没闲着,立刻就朝楼下的铁牛勾了勾手。
“铁牛,把东西带过来吧!”
铁牛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随后便背着大大的行囊,一口气爬上了九层。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这主仆二人的身上。
他们都想知道,周峪到底打算如何解释。就连向来古板的吴教习,此刻也选择了静观其变。
周峪从铁牛的行囊之中,拿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水波瓶,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诸位请看,这便是本世子画上的水波瓶。”
诸位学子定睛一看,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古怪。
这位世子的画作,还真是挺写意的……
如果不是画出了水波瓶的标志特征,怕是没有人能认出来这是水波瓶。
周峪却根本不在意这些,而是继续说道:
“诸位且看好了!”
下一刻,他猛地拔开了水波瓶的瓶塞。
一股浓烈的蔷薇花香,瞬间从瓶口喷涌出来。如此纯粹的香味,给人一种仿佛置身于蔷薇花海之感。
有些学子已然闭上了双眼,静静感受这山野间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