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峪抬眼望去,高朝带来的这些人,
如果不说他们是工匠的话,他都以为这些人是从哪里逃荒过来的!
一个个衣衫褴褛不说,连随身携带的工具,都十分的简陋。甚至还有一些工匠,手里连铁器工具都未曾有。
看来大乾百姓的生活,比自己以为的还要艰苦。
周峪瞳孔微缩,眼眸之中闪过一抹严肃。
他自从来到大乾之后,整日基本上要么在京城闲逛,要么就是在并肩王府里待着。不知民间疾苦,也是意料之中。
毕竟无论是放在哪个时代,能定居于都城之中的,就没有真正穷苦的百姓。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让周峪的心中感触颇深。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西游记》中,灵山附近却是狮驼岭一般的魔幻。
周峪本来打算讲上两句,但到最后,却只是问了一句,
“大家都没吃饭吧?”
“高朝,去外面买些饼子回来……”
……
鲁成今年四十有三,
不惑之年的他,却已然有了一种心力憔悴的感觉。
家里养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老大鲁孝年前方才成了亲,也算是了了他一桩心事。
可老二鲁悌还是半大小子,更不说老三鲁忠走路还不稳当……
一家五口人,全指着薄田几亩养活,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家中想要存下粮食,更是想都别想!
鲁成都已经记不清楚,上回吃饱饭是啥时候了?
是前年丰收之后过年?还是家里老大成亲的时候?
鲁成院子里,堆积成一座小山似的饼子,心里没来由的泛起一阵酸楚。
如果……如果自己当初,也有手里的这块饼子。
那个可怜的老五,会不会就能活下来?
想到这儿,鲁成吃着饼子,泪水不自觉的往外流淌……
有很多上了年纪的工匠,与鲁成的表现大差不差。
混合着泪水的饼子,别有一番滋味。
可是他们却又非常的克制,只是吃了几口,勉强果腹之后,就把剩下的饼子放到怀里,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
周峪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楚。
说什么大乾盛世,百姓连饭都吃不上,有什么资格称之为盛世?
这一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他的面前得到了具现化。
一边是京城里的奢靡成风,一边是京郊百姓的饥贫交迫。
“咳咳!”
周峪轻咳一声,打断了自己即将迸发的情绪。
“大家敞开了吃,不用想着往家里带。一会儿走的时候,本世子每人都再发你们一块饼子。”
此言一出,那些工匠们都愣住了。
他们僵在原地,昂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周峪。就仿佛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般!
在当下的大乾,工匠这行当,除了少数被皇家或者王公贵族选中的以外,大部分都属于兼职。平日里种地,偶尔接个活儿。酬劳大部分也就是一顿饭,或者象征性的给几枚铜钱。
像周峪这种,没干活前先管顿饭,还给自己带走。除此之外还另给工钱的,好几年估计都碰不上一个!
周峪也没料到,工匠们反应如此大。
他侧过头,看了高朝一眼。高朝立刻走到他身旁,低头给他解释了几句。
周峪这才恍然,顿了顿开口道:
“大家放心,除了咱们一开始定好的工钱,一日三餐都是管饱的。”
此言一出,这些工匠们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你方才说什么?一日三餐,小老儿不会听错了吧?”
“平日在家都是两餐,大人您这儿真的管三餐吗?”
“天呐,大人您这里还招人不?我家弟弟有把子力气,是个好石匠……”
“……”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
周峪这才恍然,原来大乾的普通百姓,都是每日两顿饭。
于是点点头,道:
“不错,每天三顿饭,管饱但不许浪费。”
“本世子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务必好好做工。”
“吃饱之后,大家按照自己的工种,分成不同的队伍。然后各个工种自选出队长和队副。”
“选好之后,每个工种的队长和队副过来见我。”
周峪简单吩咐了一句之后,便先一步回了府内。
他还有好些事情,需要询问高朝。
……
书房之中,
高朝满脸堆笑,朝着周峪行了一礼说道:
“世子殿下,小的找来的这些工匠,您可还满意?”
周峪点点头,脸色却十分的严肃。
“工匠的事儿先放一旁,本世子问你,酒厂里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工人这么少?”
“就这么点儿工人,完全不够后续香奈的生产!”
听到这话之后,高朝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苦涩。
他也不为自己辩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周峪的大腿就开始哭诉。
“世子殿下,您有所不知呐!”
“您说的这些,小的自然是知道的。可问题是,咱们家酒坊现在招不来工人呐!”
此言一出,周峪不由皱起眉头。
“招不来工人,这是为何?”
“可是你克扣了工钱?”
说到这儿,他的眉宇间闪过一道寒芒。
高朝感受到如此凌厉的目光,心底不禁咯噔一声。他心中暗道:
自家世子殿下,何时变得如此吓人?
于是他心里一哆嗦,赶紧开口解释道:
“世子殿下,小的冤枉呐!您是不知道,青山县的这些刁民,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您不知道,小的开出的工钱,比原本的工钱涨了足足三成呢!可是您猜怎么着?他们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