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此言一出,陆展元的笑容就碎了。
陆长柏满意地抿着嘴,这才对嘛。就算陆展元是陆彦殊的私生子,养父死了也不该咧着嘴露出后槽牙那么笑。
同窗们听到这个消息,神色各异。
“展元,你爹阵亡了吗?节哀顺变啊!”
“展元,你爹不在了,那你家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是啊展元,你家唯一的收入来源没了,你昨天还买了水果请我们大家吃?你不是说你娘刚生了妹妹吗?你娘和妹妹怎么办啊?”
“展元,你爹不在了,你昨天还请我们去吃酒?”
“展元,你爹不在了,你怎么不戴孝啊?”
众人回过神来,视线纷纷落在了陆展元身上。
他不仅没有按照礼仪身披麻戴孝,反而腰间别着一个色彩鲜艳、大红大绿的香囊,显得格外刺眼夺目。
虽然学子们前来书院读书时都穿着统一的学生制服,但像这种香囊之类的小配饰,完全可以根据个人喜好选择佩戴或不佩戴。
然而,陆展元却偏偏在热孝期里,选择了这样一个与传统孝道观念背道而驰的装饰。
大燕朝一直以来都倡导以孝治国,而陆展元如今的行为无疑表明了他内心缺乏孝道,实在令人不齿。
而被贴上“不孝”标签的人,是不能入仕的。
同窗们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子,凌迟着陆展元的心灵和颜面。
大家叽叽咕咕议论纷纷,远离陆展元,生怕以后会有人说,他们跟不孝之人交好,也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陆展元的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地盯着陆长柏,委屈地说:“长柏,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陆长柏心中得意地哈哈大笑,什么“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什么“君子交绝,不出恶声”,那都是屁话!
心里有气就要撒出来,隐忍不发只会变成结节和囊肿!
“陆展元,我为何这样对你,你难道不知道?”
陆长柏朝他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说出两个字:“知——雪!”
陆展元心中一喜,脸上却是迷茫的表情:“知雪?是个人名吗?”
陆长柏不满道:“陆展元,装得太过了!你又不是没去过侯府,知雪是我姑姑身边的婢女,你们以前不是还见过吗?”
陆展元这才恍然地一拍额头:“原来是表姑姑的婢女……可我每次去侯府都是为了和你一同研究学问,什么知雪?我没印象!”
“陆展元,你可真能装!”陆长柏愤愤道:“知雪对你情根深种,你居然说不记得她的名字!”
“我冤枉啊!”陆展元一脸的真诚:“长柏,我每次去侯府都是先给老夫人请安,再给夫人请安,然后就和你一起钻研学问,哪儿有什么机会勾引小丫鬟啊!”
陆长柏疑惑地问:“真的不是你?可我明明听到知雪一边绣荷包一边念着你的名字!”
陆展元暗骂一声蠢货,却不再解释。
“长柏,我知道我长得的确有些祸国殃民,但别人喜欢我,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事情。什么知雪知雨,知冬知夏的,我从来都没注意过。”
陆长柏的脸上露出三分震惊七分悲愤:“我姑姑院子里的丫鬟你认识这么多,还说你没注意过!伪君子,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哼!”
陆长柏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一边走一边叮嘱小厮:“以后本少爷走路,你打头阵,要是看到这个烦人精,咱们立马绕路!”
陆展元在后面像个被情郎误会的小媳妇似的,招了半天的手,直到陆长柏走远了,他的脸上才露出狠辣怨毒的表情。
“蠢货!”
刚才真是吓死他了,还以为陆长柏发现他抄袭的事情。
原来却是为了一个伺候人的丫头!
陆展元蔑视地呸了一口:“满脑子都是女人,真是不堪重用!这种废物父亲怎么会喜欢!侯府,迟早是我的!”
什么知雪知雨,知冬知夏的,都只是陆展元的棋子而已。
陆展元的目标明确,他真正要娶的,是能在仕途上对他有所帮助的人!
他要像陆侯爷一样,用一场婚姻,解决下半辈子的大部分问题。
而最好的人选,当然是……
“陆小将军!”
听到身后传来婉转的呼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陆长松的身形一顿,心里忍不住一紧。
他转过身去,看着水灵那美丽的脸庞,心中涌起一丝颤栗。
水灵急匆匆地追上陆长松,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额头都带了水珠,晶莹剔透,如同清晨的露珠一般。
她的右手扶着胸口,微微弯腰,左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息了几下之后,才慢慢平复下来,柔声问道:“陆小将军,许久都没见到你,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羞涩和期待,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语想要说出来。
陆长松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轻声说道:“我最近有些繁忙,所以一直没有时间来看你。”
他的目光落在水灵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水灵轻轻地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我知道陆小将军事务繁忙,所以也不敢去打扰你,不过,我每天这个时辰都会来这里等你。
反正这里离我做工的地方很近,只要你来了,远远地看你一眼,我也知足!”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思念,让陆长松的心不禁为之一动。
两人站在那里,彼此对视着,一时间竟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微风拂过他们的脸颊,带来一丝凉爽的感觉,也吹起了水灵的发丝,在空中轻轻舞动。
陆长松的心中百转千回。
水灵的伤好了之后,陆长松就求了蒋涵,把人安置在机坊里学习缫丝,将来也有一技之长可以傍身。
原本答应了水灵会去看她,可是听过妹妹的心声,又被大哥劝说之后,陆长松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便没有再去探望水灵。
没想到这个傻丫头居然每天都等在他上值的路上。
“哦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