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已经大亮了,街上人来人往,国公府门前的争执引起了老百姓们的注意。
大家都还记得昨天满月宴的盛况,今儿个见到国公府门口又有热闹,忍不住围过来看。
“这位不是信阳侯吗?怎么被拦在外面了?”
“没听说吗,一年多没登岳父家的门,门房都不认识啦!”
“一年多不来拜访岳家?啧啧,这不是不孝嘛!”
“可能是信阳侯不好意思当年跪着求娶的事儿吧?”
“啥跪着求娶?你展开来说说啊!”
吃瓜群众里有年轻的,根本不知道十八年前的事情。就有年纪大的给他们普及信阳侯(当年还是世子)在沈家门外长跪不起,求娶沈家女儿的故事。
陆彦殊本就不愿意来沈家,被门房拦了一下更觉得难堪。
如今还被这些老百姓唠唠叨叨,他心里的怒火都要把自己燃烧了。
他从腰间摘下腰牌递过去给门房,没好气地说:“这是本侯的腰牌,你瞪大眼睛看清楚!还不快点开门让本侯进去!”
偏巧门房是个不识字的,只能接过腰牌对陆彦殊说:“还得麻烦您等会儿,我去找个识字儿的给我念念,看到底是不是信阳侯。”
陆彦殊心里着急,催促门房:“那你就快点去!”
门房转身回去,还不忘把门关严。
待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有个老门房拿着腰牌跟刚才那个门房一起出来,给陆彦殊行礼。
“原来是姑爷上门了。不过不巧啊,我家小姐今早出城去送永平郡主了,不在府上,您还要登门……哎,姑爷慢走啊!姑爷你的腰牌还没拿呢!”
陆彦殊听不得一口一个“姑爷”,说得他像个上门女婿似的。
听闻沈月华出城了,他立马调转车头去追。
可惜陆彦殊并不知道蓝若若要去药王谷,也没打听一下到底她们走的是哪个门,他就以为蓝若若是要回东境,驾车直奔东门追出去。
到了城门口陆彦殊的智商才重新占领高地,问守卫们可有看到永平郡主和他家夫人,这才知道——走错方向了。
陆彦殊赶紧又回国公府。
这回还是之前的那个门房,见到陆彦殊回来,赶紧客客气气地迎上前去给他行礼。
“姑爷您又回来啦?姑爷您这回打算进门拜见岳母吗?”
陆彦殊抓住门房的手问:“我夫人和永平郡主今天走的是哪个城门?”
门房往西边一指,陆彦殊立马追了过去。
可是沈月华这会儿已经进城了,而且是才到城门口,就被皇后娘娘的人请进宫里。
陆彦殊的马车一路走大街穿小巷,跑到西门,问守卫:“可有见过信阳侯府的夫人驾车出城?往哪个方向走了?走了多久了?”
守卫反手一指皇宫的方向:“一炷香之前侯夫人就已经回来了,不过被长秋宫的金泉公公请走了。”
陆彦殊一口老血涌上喉头。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他追到侯府,沈月华出城;他追到城门,沈月华进宫!
这是沈家的阴谋!
一定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陷阱!
陆彦殊完全忘了,事情的起因是他和他娘想趁着沈月华不在家,去偷人家的私库。
他现在坚定地认为,就是沈月华善妒,容不得府里多了个林仙儿母子三人!
“妒妇!本侯都还没纳妾,她就处处找事儿!这种度量怎么能做当家主母!”
这些话,陆彦殊只敢在马车里小声嘀咕。
眼下还是得找到沈月华,赶紧把人接回来才是。
彼时,沈月华正坐在长秋宫的偏殿里,皇后娘娘也不说正事儿,就是一个劲儿地夸孩子。
安宁刚进宫的时候还能瞪着眼睛四周看看,可是刚出满月的孩子本就贪睡,没一会儿安宁就睡着了。
“瞧这小家伙睡得多香甜!那就让人把她抱去暖阁好好睡一觉吧!”
皇后娘娘都发话了,木棉便抱着安宁,随瑛姑姑一起去暖阁。
其他的下人们也都跟着瑛姑姑出去,沈月华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知道皇后娘娘终于要说正题了。
“昨日信阳侯府的家丁去你院子里偷东西,被你的护院抓住扭送大理寺,大理寺卿今早参了信阳侯府一本,陛下盛怒,让户部协同大理寺,去核对你这些年的嫁妆情况。”
皇后娘娘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沈月华的表情,倘若沈月华露出震惊不忍的神色,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陛下继续插手。
免得做了好事还落埋怨。
但沈月华的脸上只有欣喜,欣慰,甚至还有几分心酸。
她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皇后娘娘行了个大礼:“多谢娘娘和陛下为臣妇做主。”
皇后娘娘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陛下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估计信阳侯会在你身上打算盘。”
沈月华微微拧眉思考着对策。
皇后娘娘说得很对,陆彦殊肯定会来找自己,希望这件事由沈月华出面摆平。
沈月华很想脱离侯府,但是她不想在脱离侯府之前就跟陆彦殊撕破脸。
她要的是带着儿子们和女儿一起走,而不是把陆彦殊逼上绝路之后,拿孩子们要挟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皇后娘娘说:“马上要到七月半了,本宫忽然很惦记四皇子,不如月娘随本宫一起,去安国寺看看四皇子去。”
沈月华知道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提出去安国寺,是为了帮自己躲过这三天,便再次叩头谢恩。
皇后娘娘这才笑着拍了拍手,让瑛姑姑去给惠妃传个话:“午膳之后便出发,惠妃若愿意同去,便让她收拾一下。”
四皇子是惠妃的儿子,自幼体弱,经常梦魇,只能养在安国寺里。
除了每年一针大师进宫礼佛的时候能把四皇子带回来,惠妃想见一次儿子就只能等。
等比如今日这样,皇后娘娘打算出宫拜佛,惠妃才能央求着跟随一起出宫。
惠妃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