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殊当然不可能去告人家,毕竟是他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告到哪儿都说不出个理。
像这样的一共有七家,有的人说愿意出银子赔偿,陆彦殊哪儿有那个脸去接!
这些个窟窿,只能他自己拿钱堵上。
陆家原本还有几个铺子和田庄,如今为了凑钱,陆彦殊也都挂在牙行卖了。
牙行没有压价,但陆彦殊急着用钱,牙行就给了两种方案:要么挂在牙行等有缘人出一个合适的价格;要么就是牙行把这些田庄铺子收了,但是牙行也是要赚钱的,所以价格比市场价要低两成。
陆彦殊咬了咬牙,仁宗皇帝的时间卡在那里,哪怕牙行现在只给两成的价格,他都得卖!
还好,那些能还回来东西的高官没有收他的银子,更没有收他的钱,让陆彦殊省下一笔支出。
但是陆彦殊也明白,这些人若是收了东西还好,若是像现在这样,只是把东西好好地还给他,以后怕是连淡如水的君子之交都保持不住了。
外面的东西好讨要,家里的东西才是最难的。
陆梓莹锁了芙蓉院,说除非一把火烧了这里,否则坚决不开门。
陆老夫人死守着寿安堂,什么都不让搬,还怒气冲冲地天天喊着要让陆彦殊休妻。
林仙儿当然是巴不得陆彦殊休妻。
虽然现在侯府在跟沈家算账,但倘若沈月华被休,那这些嫁妆就全都不用归还了!
所以在陆琪瑶不哭的情况下,陆老夫人骂,林仙儿就站在一旁跟她一起骂。
骂到最后,陆老夫人都信了,这些钱本来就应该是陆家的,是沈氏对不起陆家,沈氏该死!
两个脑子不多,却都自以为聪明的女人对视了一眼,一个恶毒的计划在逐步成型……
七月十六,午后。
沈月华拜别皇后,出宫,终于可以回国公府了。
如今信阳侯府在对账,沈月华并不打算回去。
回去干嘛?上杆子跟陆彦殊说“这钱我不用你还了”吗?
倒不如先回国公府再住几天。
沈月华压根就没指望这次陆彦殊能把拿走的银子和东西都还回来,但起码起到了一个震慑的作用,让陆家出一笔血。
而且她的嫁妆被挪用这件事,现在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苍蝇,明摆着的事儿。
即便日后她做好万全的准备,要跟陆彦殊和离,今日已经在大理寺和户部备案的嫁妆单子,她都能拿出来让陆彦殊再扒一层皮。
沈月华掌家这么多年,对陆家的家底太了解了。
之前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账目上的不对劲儿,陆老夫人掌家二十几年,从中公挪了不少银子到自己的私库,去购置田庄铺子。
不过当初沈月华并没有说出口,还以为这些只是因为婆婆的出身不高,想要给自己更多保障。
沈月华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心里还在琢磨,这次陆彦殊只怕是要把侯府名下挂着的田庄铺子都变卖了凑钱吧?倒是不知道,她那个好婆婆会不会舍得打开私库,帮帮自己的儿子呢?
马车走在大街上,忽然停住了。
春桃透过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小声问车夫:“这还没到国公府,怎么就停下了?”
车夫低声回答:“两个街口以外,站着陆侯爷。”
陆彦殊没有等在国公府门口,没有等在宫门口,却等在这里?
车夫又低声问:“小姐,可要绕路避开?”
这车夫是国公府的车夫,只认沈家人为主。
沈月华的眼神闪了闪。
“不必了,我们又不理亏,不怕他,何必绕行!”
马车慢慢走近,车夫时刻准备着。
只要陆彦殊敢动粗,他一鞭子下去,保证让这个吃软饭的陆侯爷以后都吃嘛嘛不香!
原本睡得香甜的安宁,此刻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好像闻到渣爹的臭味了?】
【娘啊,渣爹怕是还不上钱,又要开始大忽悠了吧?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沈月华安抚地拍了拍安宁,让她继续睡。
果然,马车外的陆彦殊又是那副深情款款还略带一些失落的样子。再加上这会儿有那么一点阴天,还有那么一点微风吹过,陆侯爷此刻就如同雪中残梅,破碎又美好。
沈月华透过门帘的缝隙,已经看到了陆彦殊的样子。
这副模样跟当年他跪在国公府门前求娶的时候还真是像呢!
沈月华心中冷笑。
陆彦殊的人品她现在已经看透了,曾经那套深情的手段,自是不会再让她动心。
马车在距离陆彦殊一丈远的地方停下,陆彦殊缓步走过来,隔着门帘柔声哄着。
“月儿,还在生气吗?”
【你倒是说说看,我娘生的是啥气?】
“都过了这么多天了,夫妻哪儿有隔夜仇,跟我回家吧!”
【那你先把狐狸精一家子赶出去啊!】
“月儿,之前母亲和妹妹用了你的嫁妆,为夫并不知情,如今已经都还回来了,不信你回去看看!”
【我信你个鬼哦!你侯府门口的石狮子都是用我娘的嫁妆换的,如今怎么还立在大门口呢?】
“月儿,母亲之前用掉的你的银子,我全都凑齐了,等咱们回府,我就把银票拿给你!”
【真要是有诚意还钱,不是应该把银票拿来,当街就还了吗?干嘛还要等回府?银票很重吗?还是说渣爹打算把我娘忽悠回府,然后牺牲一下色相,让我娘再次被忽悠瘸了?】
陆彦殊说一句,安宁心里就怼一句,沈月华听得好气又好笑。
听安宁说陆彦殊要对自己色诱,恶心得她浑身一阵恶寒冷。
这辈子她都不会让陆彦殊再碰自己!
但是今天陆彦殊堵在大街上,分明就是不给她回国公府,跟沈家人接触的机会,就想这么把人忽悠走。
陆彦殊也的确就是这么打算的。
户部在朝堂上把嫁妆单子的缺失公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