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穿着那套标价几千欧元的纯黑西装时,却为领带的系法整得一脸惆怅。
我对着店面的全身镜梳理起我的头发,在我翻阅那名被打晕的销售员女士的包里幸运地找来了发胶。
透过镜子,那名小巧怜弱的女人正一丝不动地躺在有些发凉的白色瓷砖地板上,她的长发打理地整整齐齐,也导致就算此刻她的睡眠并不优雅,却仍能保持一头靓丽的秀发。
她的脸蛋是可以贴上一副美丽的标签的,当然,她的美貌若是与我印象中的,或是不断幻想中的您来说,一定是大巫见小巫的,我不过是从她起初较为柔和的眼神里观察出了与您相似的某种韵味。
直到她欺骗我这套西装是从澳大利亚海运而来之前,我一向都是彬彬有礼的,甚至一贯用您的变位语句向她表达尊敬。
事实上,在那之前,我也已经走访了几家风格相似的西装店面,他们的门牌大多是简约且美的,黑色的德意志艺术字体烙印在纯白的底色之中,无不让人望向一股单纯的高贵。
在大约两家前的西装店面,老板是一个来自美国的混小子,他向我介绍的就是那件价值几千元的纯黑西装,或许这一件西装会在每一家我曾路过的店面里安详地坐着,只是我这一身行头,怕是只有那不经世事的美国混小子才肯认可我的存在。
这让我回想起先前每一个店面内服务生看向我的那份冷酷的眼神,他们不向我介绍那件几千欧元的纯黑好货或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有那位美国混小子不厌其烦地向我介绍起那件黑色礼服,他拽着上面的吊牌滔滔不绝,又注意着不让飞沫沾染在这件手工品上,因此只得一手捂住嘴巴,让声音从手的缝隙中穿过,再飞向我的耳朵。
总而言之,那件西装一定是美国货,在那名混小子的不绝于耳下,我几乎了解了这件衣服在美国经历的一些,这不亚于读上一本历史短篇,相比于过分的热情,以欺骗而进行的敷衍确定过于令人厌恶。
但我没有选择杀死那名女人,我只是需要一套西装,她并没有前些人那般恐怖,谎言也说的东倒西歪,不像是什么行骗的高手,您知道我原则上是狠不下心去的,那时也没有料到因为这部插曲而造就了今日的结局。
我记起更远之前,杀死那一名管家先生往前,更是斟酌了许多时日,我假设过无数次他的谎言是为您的未来精心打算的,但总有另一份逻辑击垮了这片思维,在森林里同您相遇,您大抵是不开心的,您又一定不擅长欺骗,又毫无理由欺骗我这名森林来的野人,我并也就不再思考着关于未来什么的,我只一厢情愿地认为应当保护起您当下的开心。
想必您无论是取得了多么成功的结果,也鲜有人在意您的过程是否美丽,相对于结果,我便认为过程是更应该令您满意的,因为它往往比结果的稍纵即逝更为漫长,对于您的明星之梦我又何尝不是彻夜思考,却思维难以脱离出先要保证您的生活同样光彩的前提。
为了这般前提,我想我在您即将精彩或是更为华丽的人生应当是有些作用的,为了衬托起您的生活,我穿上了这件西装,梳理好一副绅士的发型,将面部清理地一干二净,并用那名销售员女士的零钱买下了一部剃须刀。
幸运的时间总是降临在我与您似乎更近一步的某刻,剃须刀老板恰好便是一名钢琴演奏音乐会的常客,当我向他提起您的名字,也是您的名字在我的声音中足足一千零二十三次被提起的一刻,终于打听到了您的讯息。
却令人遗憾的是,往往那些幸运总与不幸并存,就像灿烂的花朵定然也蕴含着某一刻的凋零,老板的言语也让我刹那迷失了方向:
“这位漂亮的演奏家并不在这座城市,我亲爱的买家先生,您的西装真够好看的,打理的也额外认真,这位漂亮的女士与您而言此刻是有些相配的,我是说如果您喜欢她的话,她接受你的订婚请求也并非是童话里的故事。”
言罢,老板先生似乎是被自己的幽默打动了,笑个不停,他的笑容有十足的穿透能力,引得路过的德国人都朝这边望来,我却想捂住眼前这名出言不逊者的嘴巴。
若不是他提到了您的讯息,作为奖励我一定会用剃须刀剃走他的生命,让他的笑容此刻成为永恒。
他又欺骗了我,且欺骗了众人。
您知道,像我这般的人,一来便没有什么经济实力,我口袋里那些可怜的欧元还是通过些手段夺来的,实际上那些皇家贵族一伸手的功夫就能有着成千上万。
是的,我本想多说出什么理由来,以证明那名荒唐的先生不该把我和您的名字相提并论,尤其是像求婚这般的大事。
您的期盼也应该是英国或是瑞士的某位王子,他大抵会配上几十辆马车,马车上载满着数不清楚的山茶花,那些马儿生得漂亮,又难藏威武,身穿白金的铠甲,身后还会跟上一大帮剑士,守护属于您同王子先生的忠贞不渝。
您也不必用同情或是怜悯的眼光望向冠以如此想法的我,无论是那时,身无分文地在大街上问询您的身影的我,还是此时,在面对死亡降临前向您写下一本书籍的我,能给您带来的也绝不是那些您配得上的,我的意思是若是您不幸与我结了婚,当然那是不可能的,若退上一万江海,顺着漂流退至月亮的假设,您便像是从水晶的房屋里跌到了野狗的树洞,这对您是绝不公平的。
我忙用衣袖遮住脸,在确定没人继续投来目光的前提下,向那该死的店老板问询您的踪影。
“不莱梅,那位注定是哪国公主的姑娘演奏的地方。”
他是如此像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