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杀千刀的!
那时的我在心中咒骂道,责怪着那群不明真相的人群们,仗着自以为的偏见正义便指认了那名捡起海报的怪人。
警察先生们也自然而然地受群众舆论的影响,认为造成这场凶杀案件的主谋一定和您有所关联。
这是因为那位蒙娜丽莎小姐的功劳,也是我在逃亡中随处的一片报纸刊物店面上偷来的夜间急报。
同蒙娜丽莎小姐揭露替换您进行演出的事实,以及她那经纪人的所作所为的同时,蒙娜丽莎小姐也辞去了钢琴家的梦想,因为恐惧而沦落世俗。
她一定是不想让她的脑壳里也种上一颗石榴,不得不说,她是有些小聪明的女人,但绝不聪慧。
大概是在人群对于经纪人所作所为的愤慨,以及对迫切将我这名杀人恶魔绳之以法的双重怒火,已经蔓延到了不莱梅城市的警局门口。
那些端着枪的德意志警察们面露难色,她们总不能上好子弹就在人群之间揪出一个替罪羊来,把这可怜的人送到监狱里,这当然有悖于发达国家的基础礼仪,因此,他们也只能端起□□,枪尖指地,微作尊严地接纳着无知人群的飞沫漫天。
那时我躲进了一片废墟之中,废墟而旁则是一山荒草,荒草在秋叶的衬托下变得格外凄凉,愿在此地驻足得便只有我和那群象征着厄运的乌鸦,乌鸦停落在荒草上的,一片片矮小的土堆上,或在那座小山其后的墓碑上驻足。
废墟之中则有一片黑色的人工湖,无数的化学产物在此聚集,空气中也难逃那些刺鼻的气味,那些个乐色们也各个张牙舞爪,与那些个黑色的泥水混为一谈,像是天上契合那般一同发出恶毒来,像是个别微粒的反物质试图毁灭地球那般张扬着。
黄昏降落,我也不得不在此驻足。
这里有乌鸦的嘶吼,却不见白鸽,更不见人群,这里像极了死神划开的一道界限,耶稣不愿意在此救赎,那些枯草野坟上也没有一朵白色之花,或有一两人来此祭拜,却又在某处时空的筛选下变为土灰,葬在某处,直到那时的如今,已经没有人愿意来看一眼这可怜的孤岛。
那些令人作呕的气息让我呛得咳嗽不断,阴冷的棺木作为入睡的床也让我感到阴森,黄昏时刻还算让人不难接受,阳光总是那么给人十足的安全之感,有阳光的地方就不会让人念起鬼神,也就不会有长着一只眼睛的恶魔讨要我的生命,或是吃掉我的灵魂。
我别无选择,这里则是我漂泊已久的居所,只有那些不可描述的残日蚊虫或是毒蛙长蛇,成了我咬碎牙齿吞掉愤慨的唯一朋友。
我试图和他们交涉,让他们聆听我的孤独,他们嘶吼,向我示威。
我发疯了一样地用石碑上的残缺一角砸向那些蛇蛙,我那时最感到困惑的便是他们为何能够和谐相处,后来我明白了,当我用石碑一角砸死一只丑陋的□□时,那只毒蛇才无奈地开始享用它的美食。
原来那条毒蛇一直在等待着,等待它的猎物更为丰硕。
贪婪的东西。
一切的恐怖如森大抵是在夜晚才降临的,上帝关了我的那盏灯,只许给我残存的火苗,秋夜的冰冷不是直面□□的,却是寒冷人心的,那段冰凉也因此不是我将死者的土壤盖在身上就可以了结的,我害怕毒蛇从土壤中给我一口,这样我就只能在哀嚎的痛苦中死去,因此我决定一夜坐在石碑之上,死盯着那只毒蛇。
夜间的那条毒蛇,算是啃食完了那只□□,饱餐一顿,它的双眼发亮,我猜测那是它看懂哭了,是的,是我他妈的帮它完成了狩猎,因此如果他不感动,也得给我感动。
我这么想着,却生怕它突袭而来,试图吞下一头大象,我坐在死亡的幻灵身边,自是心中祈祷和平,我盼望鬼神在饶恕我几日,我那包里揉搓不停得信件还未曾寄起。
今夜的月光恰到好处,明亮地让我看清了一切,那种光椎赋予的安全感是其他任何东西无法比拟的,当然,躺在您的怀里除外,而却自然这是一个玩笑,只因为我笨拙的认为您一定比月光更为柔软。
而那番念头又瞬间的在当时被我扼杀一通,妄想总会让我忘记现实,而就当我回过神来,不再幻想着关于您那纤细的手臂托起我全不清醒的头部时,那条毒蛇好似同情我般的,离去了。
石碑起初的安静让我更为心慌,我无时无刻不再担忧着那条毒蛇回心转意,蚊虫时来啃食我的鲜血,我也疲倦地无力抗衡,任由这一片石碑与肮脏河流下的千年古物在我的皮肤上探索。
我无比心烦,而我的脑袋也已经乱成一团。
恢复意识的那段夜光里,我颤抖着握起了一张新的纸信。
月光额外皎洁,像是拼命用力地照亮着我的字迹。
我用以那双满是血包的双手,其上多了些道不明的城市沧桑,或是多少人已经凝固的鲜血,执笔写下一封崭新的纸信。
这算是第二封信,由我的混乱执笔,那些亡灵们试图预示着我的死期,牵绕我那卑微的灵魂同他作伴,因此,我写给您的第二封信件也毫无规矩可言。
似是一气呵成地,表达了对您美妙生命的敬意与问候。
“亲爱的钢琴家女士,今夜的月光美得出奇,让人陶醉,就像是儿时偷喝了管家先生藏起的酒那样令人着迷,鬼魂们让那些欺骗者为您谢罪,红布或是教堂将属于您,属于您那可贵而灿烂的生命,您将在那片舞台上穿戴假面,着装长裙,优雅的手指如同跳舞般在琴键上飞舞,人群陶醉着,没人会想起那些几天前的噩耗,他们被您的演奏驯服,为您的演奏惊叹,那首曲目干净无暇,似是您的灵魂那般纯净无比,高尚的不可逾越,因此我写下这封信,为您的演出提前献出欢呼,比任何人都早上一步。”
结尾的著名让我沉思已久,也是因为称作了您为”钢琴家女士”,就因此诙谐地写上了一笔:“擦拭钢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