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后,谢辞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
方思泽说表弟被带去了新城区中心医院,走路至少得一个小时,开车过去倒是方便,可惜他一没驾照二没车,只能退而求其次,带上停放在车位一角的自行车。
夜里的急诊人满为患,消毒水的气味让谢辞不由得回想起曾经被陈信宏家暴的经历。
上辈子他在每个国家都有一个私人医生,倒不是多信任他们的医术,单纯只是讨厌去医院。
谢辞在走廊上快速穿行,四处寻找陈展鹏,一个人影突然从右侧房间冲出来,两人撞了个正着。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准备推开,看到这人的脸时微微一顿:“顾予风?”
顾予风拧着眉看向他,眼底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谢辞见他眼尾微微发红,唇色却比平常浅,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声音也哑了,反问:“这话该我问你。”
顾予风正要开口,突然脸色一变,绕过谢辞快速地朝卫生间的方向走。
谢辞犹豫了一瞬,还是放心不下,追了过去。
理智上,他明白要和顾予风保持距离,可明知道对方状态不正常还放任不管,他自问做不到。
谢辞一进男性公共厕所,就听到里面传来水声和呕吐声。
顾予风趴在放着水的洗手台前,吐得很厉害。
等感觉再也吐不出东西来,他就着水龙头冲了把脸,刚直起身,边上就有人递过来两张纸巾。
“谢谢。”
顾予风接过来,转身倚坐在洗手台旁,单手撑着台面长腿微微曲起,调侃道,“没看出来,凶名在外的谢队还会关心同学?”
水打湿了他的额发,也许是状态不佳导致顾不上伪装,从眼底流露出些许锋芒。
比起白天温润的模样,眼前的少年更像是谢辞认识的那个顾予风。
“我一向乐于助人,不然也不会有人为了报恩特意转学来做我同桌了。”谢辞话里带刺。
顾予风哂笑:“你专程来气我的?”
听他声音沙哑得厉害,谢辞也不再继续跟他对呛:“你什么情况,下午放学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顾予风喉咙发痒,干咳了两声,揉着抽痛的额角说:“突然头晕想吐,嗓子也哑了。”
谢辞想起什么,问他:“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症状?”
顾予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还会给人看病?”
谢辞伸手贴在顾予风额头,有些烫手,果然在低烧。
他怎么忘了,顾予风来蓝海市会水土不服,上一世第一次来也是发烧呕吐,好几天才好转。
顾予风深深地看着谢辞,倒是没挣扎。
“你一个人来的,没人陪你?”谢辞问。
顾予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小弟去拿药了。”
谢辞:“医生怎么说?”
“急性肠胃炎,扁桃体发炎。”
顾予风幽幽地说,“中午那顿吃的是什么,生|化武器?”
谢辞:“……”
对于娇生惯养,吃惯西餐的大少爷来说,确实刺激了点。
正说着,门口进来一个六七十岁的大爷,还没走到尿斗前,半路就开始解裤子的拉链了。
谢辞意识到这公共卫生间不是说话的地方,示意顾予风先离开。
顾予风直起身,身体一晃,有些站不稳。
“快扶我。”
“你来的时候不是健步如飞?”嘴上这么说,谢辞还是扶着他往外走。
顾予风:“我是依恋型人格,只要有人在身边,我就不想努力了。”
谢辞:“……”
放屁。
罗伯森拿完药回来看不到人,一路找过来,就看着顾予风被那天的酷盖扶着走出卫生间。
和第一次遇到时那生人勿近的表情相比,这次男生的神色柔和了一些。
谢辞记得这个黄毛助理,等人过来,把顾予风交给他,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他可能有些水土不服,这几天别让他吃太油腻的东西。”
罗伯森看向小老板,见对方没发话,笑容满面地应下。
“你呢,这个点来医院,也吃出肠胃炎了?”顾予风问谢辞。
“有点事。”
谢辞没多解释,转身离开了。
走到手术区,谢辞听到一声熟悉的嚎叫,寻着声音过去,找到了刚处理完腿伤的陈展鹏,对方右腿从膝盖到脚被打上石膏,脸上和手臂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不过看起来不是被刀砍出来的。
小姨叶羽柔看着医生处理陈展鹏手上的伤口,眼眶通红:“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是哪几个人打的?”
陈展鹏嘶嘶抽着气,觉得叶羽柔当众说他被打,很没面子,不耐烦地说:“我是自己摔的,不是被打的!就那几个小瘪三,我还能打不过吗?”
“你自己能把自己摔成这样?!”叶羽柔语气加重了一些。
陈展鹏:“他们听到公安来了,忙着跑路,那条路又很黑,混乱中我被绊了一跤踩空了。”
陈展鹏越说越来气。
就那三四级破台阶,竟然能把腿摔断,要不是下午受了谢辞的气,他不可能这么倒霉。
叶羽柔:“那还不是被人害的?”
陈展鹏越发不耐烦:“您怎么不听人话?!算了,我不想跟您说了!”
谢辞远远看了片刻,确认情况后准备回去,正好和缴费回来的姨父陈信宏打了个照面。
“鹏鹏去找那些流氓的时候你不阻止,现在来有什么用?”陈信宏没好气地瞪了谢辞一眼,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来看笑话吗?”
谢辞本来不打算理会他,闻言,往旁边跨了一步,挡在陈信宏面前。
“他砸书房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也是想看他笑话吗?”
陈信宏气急败坏道:“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谢辞语气不重,慢条斯理的模样,倒像真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