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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落(2 / 2)

谢辞序滑过一丝心烦意乱的燥意,跟她相处,总是让他拿捏不定分寸。她看起来是有着一颗强大心脏的女孩,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可是同他相处时,又偶尔会表现出几分脆弱,长睫垂落时,仿佛随便一缕清风都能让她落败。

他逐渐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所以。”谢辞序喉结轻滚,嗓音低沉,“岑小姐的朋友是怎么称呼你的?”

曼塔玫瑰似是已经盛开到了极致,淡紫色的花瓣倏然落地,岑稚许惜花,蹲下身拾捡起来,听筒里,只余下沉默的引擎轰鸣声,白噪音似的渡过来。

岑稚许饶有兴致地将花瓣撒进清水里,看它缓缓漂浮,仿若重获新生,估摸着谢辞序的耐心即将告罄之际,淡淡启唇:“阿稚。”

“亲近的朋友都喜欢叫我阿稚,如果谢先生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这句话的重音落在前两个字上,谢辞序大概听出来了,毕竟她的意图如此明显,那点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他没有接招,或许是并不想就此纵容她,声线犹如一汪流淌的幽泉,“我记住了,岑小姐。”

通话以他那边的信号不稳而被迫中断,像戛然而止的音符键。

那晚的焰火表演很美,岑稚许拍了许多照片存在相册里,并没有急于同错过的人分享。

宴会结束后,她沿着海岸线往南,去了一趟澳城半岛,星顶酒店十周年庆典还在筹办,新年度的联名合作也没有敲定,原本的候选名单是以优雅高奢闻名的国际珠宝品牌,这是较为保险的方式,以往赠送VIP客户的定制款胸针一直备受好评。

毕竟,能够同品牌方谈来独一无二款式的酒店屈指可数。

她却始终觉得,在竞争日益激烈的环境下,守旧是迈向衰败的预兆。

交接好会场布置的其他细节,岑稚许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晾了谢辞序一天,这才给他发消息。

[xu:辞哥,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把晚礼服还给你]

这条消息石沉大海了。

她严重怀疑他也是回复消息全靠随缘的那群人,这类工作狂并不是不够礼貌,只是完全抽不出心神去对应爆炸般的信息,往往处于“已阅”的状态,等着对方用电话联系的方式来分清轻重缓急。

很显然,岑稚许被划分到了无关紧要那一栏。

洗手间里传来两个女孩讨论的声音。

“早上Lucy跟小岑总汇报方案,小岑总表情好淡,她是不是一个方案也不满意?”

“哎呀,Lucy就是想偷懒,没怎么动脑子,顺着小岑总以前做好的规划照葫芦画瓢,这样拿百万年薪,哪个老板都会不高兴。”

“打工人偷点懒无可厚非啦!我看小岑总是打算做新的规划,说不定是岑总给她下达了新任务,没准她也在焦头烂额中。”

众人说说笑笑的离开,话题逐渐偏离到她今日的穿搭,商讨着她背的这款包配货不多,等发工资了可以放肆shopping一番。

岑稚许怕现在出去让她们尴尬,多呆了一会才离开。倚在天台喝了点咖啡,顺手从冉颂舟那打听到谢辞序最近的行程。

他近期可能会去上次那家射击馆,不过消息并不全然靠谱,需要一点偶遇的缘分。

至于缘深还是缘浅,冉颂舟笑笑,说了句事在人为。

放空一阵后,岑稚许给岑琼兰打了个电话,问出了内心所想。

似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领悟,岑琼兰的声线很温柔,“阿稚,提前做好未来五年、十年的规划,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道考验。我要看的,不是当下的成绩。”

母亲这个身份,岑琼兰做得或许不算合格,记得小时候,几乎半个月才能同她见一面,只有窝在她怀里撒娇时,她才会放下工作,用温暖的手掌轻抚她的发梢。

她将岑稚许当作继承人来培养,时不时留给她一地破败残局,在这样严苛甚至有些冷漠的教育方式下,岑稚许成长得很快,但也滋生出叛逆。

现在这份不可控的叛逆,也被岑琼兰掌握在手里。

岑稚许不得不承认,在玩弄权术、拿捏人心这方面,岑琼兰早已炉火纯青。

柳暗花明过后,岑稚许将剩下的咖啡饮尽,给庄缚青发了条消息:[北部那块地的事,我来办]

[他决定的事情很难有转圜的余地]

[犯不着花时间跟他耗]

岑稚许扫了眼,没有再回复,熟稔地熄屏,漆黑的屏幕里倒映出一张明锐清冷的脸。

同屏幕里的自己面面相觑数秒后,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就学了谢辞序的坏毛病。

岑稚许是射击馆长期会员,同几位教练相熟,没多久就收到了谢辞序现身的消息。当天射击馆清了场,安保不敢拦她,又畏惧惹怒了里头的大人物,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我是谢先生的朋友。”

岑稚许知道这句话最终会原封不动地落回谢辞序耳朵里,哪怕听者无心,这段callback也能激起一阵细微的波澜。

高挑空的场馆褪去人潮鼎沸,只有谢辞序逆光立于活动轨道靶对面,青筋盘虬的手掌架着把GSG—STG44步枪,亮银色子弹壳散落一地,折射出熠熠冷光。

枪法相当稳,每一发子弹又快又准的射出去,连身形都未晃动半分。

侧颜利落锋锐,眉骨硬朗,腰腹之处的衬衣束紧,令人脸红心跳的肌理轮廓清晰可见。

岑稚许饶有兴致地观摩了半晌,忍不住想,像他这样充斥着欲念张力的身材,最适合在腰上缠紧束缚性质的战术带,再搭以黑色皮质袖箍,绝对杀翻一切。

他这个人身上不容亵渎的清傲气质太过浓烈。

光是想想都觉得很顶。

岑稚许正在脑中天马行空地构思,谢辞序矜然侧身,磁冷的嗓音如同子弹般穿透防弹亚克力般,直击心脏。

“你准备偷看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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