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谢暄的声音,在场的人都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那两桌的士兵甚至都齐齐的站了起来,齐声道:“拜见将军!”
林司念也站了起来,她朝着谢暄行了一礼,说道:“大人今日光临寒舍,未能远迎,还是大人见谅。”
李谦站起来抱拳道:“末将见过将军。”
谢暄摇着折扇,慢吞吞的走过来,自顾自的坐在了林司念身旁的位置上,说道:“各位不必紧张,今日本座过来,不过是沾沾喜气罢了。”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林司念才不会相信谢暄会无缘无故的来将军府。
不过今日是谢暄带着皇帝的圣旨去的靖安侯府,又在靖安侯府帮她撑腰,于情于理,他今日都算是帮了林司念一个大忙。
林司念亲自为谢暄斟了一杯酒,说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大人出手帮忙,我敬你一杯。”
谢暄淡淡道:“算不上帮忙,只不过是奉天军的兵,那自然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能被人看扁了。”
林司念笑了笑,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完。
谢暄端起酒杯,也朝着林司念笑了笑,直接一口干了。
其中一位小兵带头道:“将军与林小将军果真都是好酒量。”
谢暄放下酒杯,淡淡道:“大家不必因为本座在此就拘谨着,不敞开了吃喝,怎么对得起如此的好酒好菜?”
士兵们都是些粗人,也确实极少吃到这么好出的酒肉,于是很快又都高兴的该吃吃,该喝喝。
一群大老爷们,喝点酒就喜欢划拳,于是李谦要被拉到了那两个桌子上,喝酒划拳。
谢暄看着李谦跟士兵们打成一片的样子,眸色深沉。
一旁的林司念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谢暄的一举一动,连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不放开。
其实林司念从一开始,就特别奇怪谢暄为什么会帮她。
她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但是这种漂亮可能对其他男人还有用,但是对于谢暄没有用。
因为谢暄是个阉人。
一个人帮助另外一个人,要么就是图这个人,要么就是图这个人手中的东西。
这个东西,可能是钱,也可能是别的。
以前林司念没想明白,今日她想明白。
谢暄帮她,是因为她林氏独女的身份。
说的更明白点,林家军虽然并入奉天军,但是那些并入奉天军的士兵们,从心底还是认同自己是林家军。
所以在林家军的心目中,李谦比谢暄更值得信任。
这应该也是老皇帝为什么要将李谦提拔为奉天军的副将的原因。
说白了还是帝王的平衡之术。
哪怕谢暄为他卖命,哪怕谢暄只是个阉人,老皇帝依旧不敢让谢暄手中的权利太大。
可如果谢暄得到了林司念的支持,那就不一样了。
林家军再信任李谦,李谦也不是李家的人,跟李谦相比,林家军更信任林司念。
想通这一点后,林司念看谢暄的眼神反而愈加的不解了。
他一个太监,手中的权利已经够大的了,为什么还要奉天军的实际控制权呢?
如果是普通人,别人可能会觉得他会谋权篡位,可谢暄一个太监,是不可能有子嗣的,他谋权篡位有什么意义?
而且,就凭他是太监,他想谋权篡位也不会有人跟随他。
不知道是不是林司念的眼神太过炙热,谢暄收回视线,看向林司念,他笑着问:“林小将军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本座说?”
林司念笑着说:“我想明日进宫亲自叩谢陛下,想问一问大人,如此行事,是否稳妥?”
谢暄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自然也没有稳妥不稳妥一说,倒是有一件事。”
谢暄看着林司念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难道林小将军不想弄清楚林老将军与你的长兄,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林司念一怔,问道:“大人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谢暄摇着折扇,笑着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事太过巧合,就总会让人觉得是不是人为。”
其实自从上次林司念去了趟杜夫人的生辰宴,她就对自己父兄的死产生了疑问。
当时她曾经数次收到过二哥从雁门关写给她的信。
信中明确的说过好几次,林家军在与羌人的几次战争中,都处于优势,很快就能彻底打败羌人,班师回朝。
但是奇怪的是,二哥从来没有在信件中提到过玲珑县主。
谢暄继续说:“帽儿山一战,我朝不仅折损了林老将军,他的两位公子也相继在那场战争中被杀,帽儿山一战我军打败,陛下只能临时派顾景安过去。”
谢暄说的没错,这事林司念也知道,因为她父亲跟两位兄长大败并身亡的消息实在是太过突然,听说当时老皇帝听到这个消息震怒,他甚至一度以为是军中出了叛徒,但是林老将军治军森严,断然是不会出现叛徒这种事。
更何况,林老将军跟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战亡,就是军中真的出现了叛徒,也无从调查。
可战争一旦打响了,是不能停的,主帅死了,那就只能继续找人顶上。
所以当时老皇帝才会那么着急的把顾景安派上了战场。
因为顾景安是林老将军手把手亲自带出来的。
顾景安也不负所望,成功的击退了羌人的进攻。
可是这件事如今细探究起来,就有问题了。
顾景安虽然是林老将军手把手带出来的,可其实并不能度挑大梁,以前那几次大战能够成功,都是因为林司念与他并肩作战,可这才,没有林司念,他竟然在一年之内就击退了羌人的进攻。
林司念说:“你怀疑有人在暗中帮助顾景安,而这个人,就是还是我父兄的那个人?”
谢暄笑道:“本座可什么都没说。”
说完,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再次一饮而尽,笑着起身道:“今日将军府的喜气本座已经沾到了,就不继续打扰了,告辞。”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