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连忙跪地认错:“婢子知错,只是婢子实在不忍看大娘子身为诰命,竟然还要讨一个小妾的欢心。”
侯家大娘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那逗狗玩,自然也要看狗主人是谁。”
这话说的已经很不客气了,直接把宋燕儿比作成安王身边的一条宠物狗。
小丫鬟连连点头:“是。”
侯家大娘子却又收敛了脸上淡漠的神情,眼底隐隐满是担心,她侧头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身为王爷,如此宠爱一个小妾,早晚会因为女人坏事,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公爹一生要强,这次只怕要栽到自己的亲外甥上。”
这些话她说的极为小声,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当然是没听到,只看到自家夫人的脸上,隐隐透着担忧。
……
左丞相侯博的书房内。
安王虽然是皇子,但在家内,左丞相毕竟是他的亲叔叔。
书房内,左丞相只象征性的朝安王行了一礼,安王立刻上前双手将左相扶了起来。
“又不是在外面,舅父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侯博顺势站直了身体,伸手请安王坐下。
安王坐在椅子上,立刻有丫鬟端着上好的青瓷茶杯过来上茶。
侯博给书房内几位伺候的丫鬟小厮使了个眼色。
众人纷纷低着头退了出去。
安王四平八叉的坐在红木雕花椅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称赞道:“舅父这茶可是君山毛尖?”
侯博淡淡点点头。
安王笑道:“上好的君山毛尖,可是千金难求呢,舅父这里的东西,果然都是好东西。”
侯博依旧不说话。
只淡淡盯着他。
安王这才意识到,今日侯博特意找人给他传话,让他来看望相府老太君,其实只是个借口。
侯博真正想做的,是邀安王来相府谈正事。
安王调整了一下坐姿,对着侯博道:“舅父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侯博见安王的反应,心中怒意这才消减了几分,他这个外甥,倒也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至少不会因为自己是皇子,就在他的面前拿乔。
侯博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先喝了一口,才道:“今日来府上,怎么没带赵褚一起?”
安王道:“本以为是来看望老太君,既然是家事,就没带赵褚过来。”
侯博点点头,说道:“凌州剿匪的事情,可都办妥当了?”
提到凌州剿匪,安王眼神中满是得意,他笑着说:“舅父放心,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早就结束了,我这不是都回京快一个月了?
不过,舅父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件事?”
侯博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你打算何时娶正妃?”
听到这话,安王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舅父怎么突然开始关心我的婚事了?”
侯博道:“你前边那位正妃,死了也快三年了,你总与一些小妾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这就是在点安王,不应该太过宠幸小妾,尤其是把小妾带进相府。
他自己在安王府的后院宠幸宠幸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把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一次次的往相府领呢?
安王哪里会听不出侯博的言外之意,他这是明明白白的瞧不上宋燕儿啊。
安王心中气恼,可也知道如今自己的形势,想要那个位置,就得靠着面前的这位左相大人。
安王叹口气,说道:“舅父误会我了,并非我不想娶妻,实在是上次林司念的事情,闹心啊。
原本还好好的,父皇那道解除婚约的圣旨,实在让我尴尬。”
侯博道:“陛下有他自己的考虑,再说那个林司念,性子太过要强,就因为顾景安娶一个玲珑县主就闹到陛下那里要求和离,这样性子的人,将来进了安王府,成了你的正妃,你觉得她能让容忍你独宠宋燕儿?”
安王脸色微微一变。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当时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毕竟只要林司念同意了婚事,那就代表,她默认了安王有一个宠妾的事实。
见安王不说话,侯博继续道:“本相倒是给你物色了一个不错的正妃人选。”
安王道:“舅父选的人是谁?”
侯博笑着说:“你可知你的岳父吏部尚书还有个刚刚及笄的侄女?”
安王一怔,说道:“舅父是说我岳丈二弟家的那个小女儿?”
侯博点头笑道:“正是,她父亲的官位虽然不及你岳父那么高,但也是个正五品的谏议大夫,娶了她,既不会因为她娘家背后实力太强,被圣上忌惮,又能继续维持与张家的姻亲关系。”
说到这里,侯博叹息一声,说道:“只可惜你岳父只有一个女儿,若还有其他姐妹,娶她们要比娶你岳父的侄女要好的多。”
安王有些犹豫。
侯博道:“王爷,你好好想想,自从张氏死后,你岳父虽然身为吏部尚书,可曾为你出过一分半分的力?”
安王摇摇头。
侯博冷笑道:“张氏嫁给你的日子不算长,又没有生下子嗣,所以安王府与张府的牵绊才会断的如此的快,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维系好这份牵绊,姻亲的关系,便是维系这份牵绊最好的选择。”
安王却想起了前王妃张桐华死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她说:萧安,我虽傻,却也知道是谁害了我。我不怪别人,谁让我技不如人,身为安王正妃,又有一个吏部尚书的父亲做后盾,竟然没能斗过一个小妾,是我轻敌,更是我心软了。
可是萧安,你记住,宋燕儿不死,你这辈子都坐不上那个位置,因为一个连后宅都摆不平的男人,能有多大的本事?
后宅都治理不了,还想治理天下,才真真是天大的笑话。
张桐华说完这番话后,就咽了气。
当时也是回光返照,安王却吓了一身的冷汗,他怕张桐华知道是自己纵容宋燕儿害死了